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奈女孩

本报记者 严葭淇 北京报道　　虽然在全世界拥有千万级粉丝，但直到最近，“愤怒娃娃”才姗姗而来，完成对中国的正式拜访。而正在北京国贸商城呈现的“奈良美智·横滨手稿”画展，却将她的传奇再次刷新。　　“愤怒娃娃”，　　直抵人心　　“孤独、摇滚、叛逆”，是贴在“愤怒娃娃”身上的三个标签。　　作为和村上隆、草间弥生齐名的日本国宝级艺术家奈良美智笔下的标志性人物，“愤怒娃娃”一诞生，就具备了穿透人心的力量。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每个人都会被她打动：那种不愿回忆的静静的迷漫整个童年的孤独，那种不被重视的叛逆，和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下去的勇气，都如此清晰而深刻地呈现，令人心旌震撼。　　每个人心里都曾经住着这样一个小女孩，她可以不讨人喜欢，却那样的纯真动人。看她，就是和曾经的自己对望，不经意间，那双邪邪的大眼睛，会让你会心微笑。其中的原因，在于她来自一个艺术家的“初心”。“无论身在哪里，都要永远地保持自我，勿忘初心。”奈良说。　　而这份“初心”，正是人类心灵共通的东西，所以奈良美智的粉丝遍布世界各地，文治图书主编苏静评价，“奈良其实很大众。”　　奈良美智曾这样解释他的“小女孩”：“我的全部作品其实是我内心的自画像，是和自己的
对话。至于说这些图像的来源，是在对话的过程中回忆自己的童年。”　　在中国内地，较早一批粉丝可追溯到2006年，其时豆瓣网“奈良美智”小组成立。而奈良美智为更多人熟知，则因为2008年的热播剧《蜗居》——宋思明送了海藻一个“梦游娃娃”，这个“梦游娃娃”也是奈良的经典形象之一。　　如今，许多明星大腕、收藏老饕、时尚达人、小清新们都晋身为奈良美智的忠实拥趸，而不少艺术家、设计师也称受奈良美智的影响颇深。　　对于自己受欢迎的程度，奈良美智称“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被吓到了”。在欧美和日本，奈良美智都拥有大量粉丝。一条微博可以证明这股势力有多大：7月28日，文治图书发布的一条“奈良美智终于来了！首部中文画集制作视频公开”的微博及视频，在短时间内被疯转了近30000次，而《奈良美智·横滨手稿》一上市，即占据三大图书销售网的前列，不到30天加印两次，如今销量近40000册。　　奈良美智为什么如此受追捧？曾经学了9年绘画的苏静说，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奈良美智。其中的原因，他认为是“他的画即便是小孩，也能看懂，因为他的作品是比较难得的踩在艺术和流行之间的。而我们很多艺术作品，需要艺术评论家告诉你怎么看，而他的作品是不需要的”。　　众多港台名人更对奈良美智情有独钟，蔡康永、彭浩翔、欧阳应霁、黄子佼、姚谦、陈冠希等都是奈良的画迷，收藏有不少他的作品和艺术衍生品。台湾金牌音乐人姚谦说，奈良最打动他的地方就在于那种“初心”，那种纯粹的真诚，不复杂，不受干扰，“我还在攒钱，一定要买一张奈良的架上作品”。　　孤独童年，　　造就“愤怒娃娃”　　奈良美智笔下的人物很“各色”，而出生于1959年的他，其实是一个腼腆羞涩的人。　　苏静形容他是一个连请别人帮自己递下茶杯，都会“不好意思”的人。　　而他虽然是个50多岁的大叔，却依然穿带帽子的卫衣、牛仔裤，看上去像一个单纯大孩子。媒体报道，在韩国的一次粉丝见面会上，台下众多女粉丝说他很帅，并追问他会不会结婚。奈良将头埋在桌子上，捂住发红的脸，羞涩地笑了。　　奈良美智第一次到台湾办展览时，画廊朋友介绍姚谦与他认识。“他不怎么爱说话，很安静。”奈良不太喜欢参加活动，也没什么要求，晚上能喝一大杯冰啤酒就特别满足了。　　“孤独和疏离感是我创作的动力。”奈良美智有一个孤独的童年，而他把这个“孤独的童年”酿成了一杯酒。　　奈良美智的家乡在日本青森县弘前市，20岁以前，他一直住在那儿。奈良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他被寄放在托儿所，常常一个人沿着田间小路走走停停，和花草树木对话。而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便打开收音机，边和小猫说话边开始涂鸦。　　不爱说话的他，从小就有“空想癖”，因为经常看着窗外，小学连续6年被老师评语“上课不专心，有发呆习惯”。　　高中毕业后，奈良美智进入武藏野美术大学就读。但上完大一后，奈良突然对生活感到厌倦，便决定去欧洲旅行。旅行的结果是花光了学费，为此他只能转学到学费便宜的爱知县立艺术大学。两年后，玩心不改的他又赴欧洲旅游3个月，回国后与友人组建了一支摇滚乐队，并担任吉他手和主唱。也就从那时起，他养成了作画时必须听音乐的习惯，并在这种随性中学会了尊重内心的呼唤。　　1988年，奈良美智到德国，留学于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儿时的孤独”又开始重现。他后来回忆：“那时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我就像置身于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那种感觉，突然一下子恍惚又回到了童年。”也就从那时开始，奈良美智开始反复画同一个斜着大眼睛的小女孩——“愤怒娃娃。”　　时光流逝，十几年后，“愤怒娃娃”初来中国。落户国贸商城的画展，全部来自奈良美智授权的首本中文画集《奈良美智·横滨手稿》。展出的77幅作品，都是奈良美智2005年在横滨三年展期间的复刻手稿。它们被绘在了信手拈来的纸片上：盖着邮戳的旧信封，随手撕下的笔记簿、酒店便笺、餐厅卡片、作废文件、传单、地图……但画中的主人公依旧是奈良标志性的“愤怒娃娃”、小男孩和小狗，他们依然敲鼓、弹吉他、打碟、唱歌、放空、画画、安睡……　　如今的奈良，虽已是名满世界的当红艺术家，但仍经常居住在东京郊外的小镇。在他的家中，音乐放得很大声，物品凌乱如仓库，而奈良就在这种背景下埋头作画。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2000年后的奈良，也不再那么强烈地叛逆。他画中的“愤怒娃娃”也开始变得温和，甚至露出矇眬而甜美的微笑。“我不再画愤世嫉俗的小孩。她们还是很孤僻，但不会稍纵即逝，因为我学到与人互动。”　　天价奈良，　　拍卖行的“贵金属”　　自上世纪90年代日本波普运动开始，奈良美智就收获了隆重的国际声誉,是亚洲重要的艺术旗帜。他的素描、油画和雕塑作品，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等世界著名美术馆和艺术机构永久收藏；在世界各地举办的个展也超过80多场。　　而奈良美智更一直是收藏和拍卖界的宠儿，多次在拍卖会上创出天价，苏静称他“一直是拍卖行里的贵金属”。　　从1995年至今，奈良美智的画作持续飙升了50多倍。如今，一张A4纸大小的手稿，普遍售价在2万到3万美元。2007年11月，奈良的布面丙烯画《贪睡公主》，在纽约佳士得以1497000美元的天价拍出。而在拍卖业低谷期的2008、2009年，奈良的作品也维持着较高的成交价。他的版画作品（一般为300幅的限量）也维持着4万人民币左右的市场价。2011年香港春拍，他画作的拍出价达720万港元。　　在蔡康永风靡一时的新著《艺术里的金钱游戏》中，有两个关于奈良美智的故事。第一个故事是一个日本上班族，在1996年的某个周末，和公司长官逛画廊。因为没有太多钱，他只买了奈良一张两三千美元的小画。他的长官则挑了奈良一张两万美元的油画。周一到了公司，长官痛苦地说，因为花了两万美元买画，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为了帮长官解围，上班族便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了这张画。11年后，上班族将这幅画拿到纽约拍卖，拍出价是99万美元。　　1990年代后期，奈良美智开始创作立体作品，将画作中的孩童或小狗做成立体雕塑。他最大的雕塑，一个实物狗被放置在日本的青森美术馆。2010年，奈良美智首个公共雕塑“白色幽灵”也在纽约公园大道展出。　　也因为有了这些立体作品，奈良美智的艺术衍生品也价值连城。蔡康永讲的另一个故事是：他有个专门收藏公仔的朋友，一天在eBay上看到香港店在预售奈良美智的“失眠娃娃”，限量300个，每个都附奈良美智的亲笔签名，一个大概一千美元。朋友就订了两个。1个月后，“失眠娃娃”上市了，两个月后，这批“失眠娃娃”的售价变成1万美元，现在已涨到1.5万美元，还在继续上涨中。　　姚谦也是奈良公仔的拥趸。一次，他在香港佳士得竞拍一件奈良的作品《艺伎》，本来这件作品四五十万新台币就能搞定，但姚谦因为通过电话与另一个买家竞标，最后却花了近100万港元。1个月后，他才发现跟他竞标的竟是他北京的朋友。那天，他们一起吃饭，那朋友抱怨：“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不要命地跟我对峙，不然我差点买到奈良美智。”姚谦说，“那个神经病就是我。我恨不得掐死你，让我多花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