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米防护线之争

国家没有铅酸电池清洁生产的强制性细化条文，这也是此次把500米安全防护距离作为一刀切标准的根本原因。但按照这一标准，中国有95%至99%的企业都达不到。　　文 │ 本刊记者 金少策　　近日，浙江省环保厅下发《浙江省铅蓄电池行业污染综合整治验收标准的通知》，根据省政府统一要求，被停产的铅酸蓄电池企业要进行停产整治，经地方环保局重新审核验收后，才能恢复生产。　　2011年6月开始，浙江省环保厅专项整治小组在浙江省对几家蓄电池行业企业的复产申请进行验收。　　6月22日，南都电源位于临安的子公司杭州南都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根据浙江省铅酸蓄电池环保整治的要求停产进行自查、整改，现已整改全部到位，通过复产验收后于6月24日恢复试生产。　　然而，南都电源另一下属子公司杭州南都电池有限公司，由于卫生防护距离达不到当前浙江省铅酸蓄电池环保整治提出的500米的安全防护距离要求，停止铅酸蓄电池的生产。　　“归根结底，还是看防护距离，只要企业能达到500米，你就能恢复生产。”浙江省蓄电池行业协会秘书长姚令春称。　　复产受困　　调整或已开始。5月30日，姚令春参加了由浙江省环保厅召开的联席会议，讨论的正是行业整治后的验收标准问题。最严厉的手段似乎是指所有企业必须达500米的安全防护距离，即生产企业与居民区的距离要达到500米。这让众多已经完成整改的企业都无法按时复产。　　6月15日，在经过相关部门验收之后，天能集团已经完成整改。据了解，天能集团设在长兴的铅酸电池生产厂周边500米范围内有5户人家，尽管这5户人家并未在此居住，但仍需要搬迁。“我们在完成这5户人家的搬迁工作后就可以复产了。”天能集团总裁办主任吴飞表示。　　同在长兴的超威电源有限公司，因为该公司于2009年用2亿元建成的厂房，周围500米内有100多户人家。“要搬迁100户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超威电源有限公司创始人、副董事长周龙瑞无奈地表示。　　目前，超威电源的选择是加紧建设位于江西省宜春市上高县的新厂。“新厂将于年底投产，在那边把极板组装后，拉到长兴做不涉铅的充电环节。”周龙瑞说，“新厂的防护距离预留了1000米。”　　《浙商》记者调查发现，浙江省很多铅蓄电池企业都是因为卫生防护距离不达标被停产的，而整改要求中的500米安全防护距离，也成为企业虽然完成内部整改却无法获得复产验收的主要障碍。　　这些企业无法达到要求，大致由三类原因造成：第一类是，当地政府未履行搬迁承诺，或者是企业未履行环评要求就投入生产。第二类是，地方政府或者有关部门擅自改变铅蓄电池企业周边的土地用途，导致卫生防护距离不符合要求。第三类是，政策变动导致企业卫生防护距离不合格。我国现行的《铅蓄电池厂卫生防护距离标准》是从1990年开始实施的，规定铅蓄电池厂最短防护距离在300米-800米不等。在此之前，对铅蓄电池厂卫生防护距离没有刚性要求。　　据中国电池工业协会常务理事胡信国教授透露，工信部即将出台的《铅酸蓄电池准入条例》划定的安全防护距离仍为500米。“绝对不会变！因为这个距离是国际通用的标准”。胡信国是参与制定《铅酸蓄电池准入条例》的专家之一。他判断，中国有95%至99%的企业都达不到500米防护距离标准。　　500米之争　　事实上，对于500米防护线标准，企业有很多异议。　　5月25日，福建泉州市的数家企业联合起草了一份写给政府部门的汇报文件。文件称，对于当时的标准，制定于1989年，距今已有22个年头，从未修改过。二十几年前铅蓄电池的环保要求，环保技术、环保设备以及制造工艺和今天相比，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此，现在的技术做到达标排放没有任何问题，无须设置企业与居民间的安全距离。　　更令企业颇有微词的是，在九部委统一行动下，各省市采取的措施并不一致，“广东、天津执行的是300米的标准，而浙江就一直要求严格执行防护距离，难免会给人不公平的感觉。”一位要求匿名的知名铅酸蓄电池企业董事长说。　　我国现行的《铅蓄电池厂卫生防护距离标准》从1990年开始实施，最初防护距离要求是500米，2008年对新建电池厂的要求变更为300米。而环保部的文件并没有对防护距离提出具体的要求，这给各地在执行政策时留下了操作空间。　　在7月1日举行的座谈会上，十数家蓄电池行业企业向工信部调研组反映500米安全防护线规定的不合理之处。　　很多企业、专家也都在呼吁，不应该把500米防护距离作为绝对标准。中国电池工业协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王敬忠坦言：“500米的安全防护距离确实值得商榷。”　　实际上，如果要按照500米安全防护距离的标准，让500米范围大面积空置，“地方政府也舍不得”。目前，达到这个500米要求的企业非常少，大部分防护距离只在两三百米，有的甚至100米。　　让企业搬迁或者让附近居民搬迁也不太现实。比如河北的大型铅酸蓄电池企业风帆公司，与居民楼也就一条马路之隔，这么大的企业要搬迁太困难了，要让周围那么多居民搬家也相当难。　　停产无疑让企业损失巨大，很多撑不住的会倒闭。“工人没班上，只能重找出路，现在本来就用工荒，这么多熟练工人走了以后再恢复生产时上哪里找他们去？”某企业主说。　　“电池价格已经涨了10%－30%，以后可能会涨一倍价格也买不到货。现在全国仅电动自行车就有近1.5亿辆，这停产的影响该有多大？”王敬忠表示，治理比搬迁更重要，污染不出厂区才是当前最可行的解决途径。“如果不在生产环节好好地治理污染，就算防护距离拉大到1000米也没有用！”　　“根本的问题不在于防护距离，而应对环境进行严格的评价。”国内蓄电电池行业专家、苏州大学教授王金良说，应该参考国外的环保治理经验。在美国，2003年统计的前100种飞逸性铅排放源中，电池制造商排放占总飞逸性排放量为零；前100种点铅排放源中，电池制造商排放占总点源铅排放量的4%以下。基于此，EPA(美国环保署)已经从主要污染源列表中删除了铅酸蓄电池制造一项。　　重在治理　　一位长兴的企业主告诉《浙商》记者，已经在长兴设厂的全世界最大的铅酸蓄电池公司——美国江森自控公司，旗下的铅酸蓄电池企业，根本就没有卫生防护距离的概念。“他们车间生产过程中产生的铅粉尘，几乎全被9台除尘器吸收重新利用，生产环境与外界空气完全隔绝。”　　周龙瑞也认为，“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再去引进美国的空气环保设备，让车间的生产环境更清洁。”对于整改工作，周建议应分两步来走：一方面最好有个过渡的时间；其次，行业在一定时间内、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最好能尽快量化。“企业就按照这个目标去做，做不到就关停。”　　“好的技术能把环境污染的可能性减少70%-80%，甚至实现完全清洁化生产。”天能集团董事长张天任说。　　“这个行业肯定会继续存在，我们更多考虑的就应是怎么来帮助发展它、规范它，而不是抹杀它。”张天任说，铅蓄电池行业规模企业少、小企业多、部分企业技术装备落后，铅污染严重；铅蓄电池回收再生利用体系不健全，有组织回收率低，再生利用技术装备落后，导致二次污染严重。“未来，就是要淘汰落后产能，然后使整个行业朝良性的方向发展。”　　超威集团董事长周明明表示，他们希望能请专家组织专业团队对复产验收达不到500米安全防护距离的企业进行整体再评估。经过完整、系统、专项的检测评估后，再确定一个距离，会更科学一些。　　姚令春表示，不管防护距离300米还是500米，各省验收标准都要尽快出台为好。赶紧对企业进行验收，如果企业通过验收，产品可以尽快投入市场，不至于对下游产生更大的影响。　　［链接］　　对涉铅企业的验收程序：　　1. 企业在整治完成后，向当地县(市、区)人民政府提出整治验收申请，并提交污染综合整治报告。　　2. 县(市、区)人民政府组织发改、经信、环保、卫生等相关部门进行检查或专项验收，在确认各项整治工作到位后，同意企业进行试生产，在试生产3个月内，由当地相关职能部门对企业排污、职业卫生、安全生产等情况进行验收监测或评估，并形成报告。　　3. 根据企业提交的验收申请和验收材料，县(市、区)人民政府(或重金属污染综合防治工作领导小组)同设区市环保局根据《浙江铅蓄电池企业污染整治综合验收标准》开展验收工作。　　4. 验收合格的企业，在当地主要媒体上进行为期5天的公示，公示期间无异议的，由县(市、区)人民政府正式发文，宣布企业通过验收。　　企业需要准备的验收材料如下：　　1. 项目环评报告、安评报告、建设项目职业病危害控制效果评价报告书、选址规划，相应的批复文件及其他相关支撑材料(包括相关监测或评估合格报告)；　　2. 发改、经信、环保、卫生、安监等部门的验收
意见；　　3.企业基本情况介绍，包括污染防治、职业病防治、安全生产等设施配备情况和内部环保、劳动保护等管理制度建立情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