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航/文
无觅把山寨Secret换了个名字并且重新发布。即使Secret已经推出了官方的中文版,它仍成功的躲过这一次山寨风波,并且继续在中国培养Secret所不能达到的人群。
官方Secret中文版推出已经三天,根据App Annie的数据,在中国区的社交网络区排名从2日的第29位下降到第51位,总体排名从第381位下降到第637位。另外,因为美国区的账号无法跟中国通用,开发者并非官方名称,绑定会收到一条普通的手机短信而非客服号码,应用点评中不乏担忧之声,觉得这不太像是正版。
无可争辩的一点是,关于这类私密社交类软件的关注度正在从顶峰下降。有人曾经分析过一些原因,比如说你不是会总是期待看到朋友状态当中的负面因素。人一旦匿名的时候,都情愿去说一些忏悔的话,或者是恶毒攻击别人的话,整个帖子和社区当中,混杂着一种负面的情绪和氛围。
不过就算这样也曾经有过一些社区成功,可能最著名的社区就是FML,上面充满了发布者自己所遇到的非常糟糕的事情。在发布的时候,可以选择完全匿名的身份,并且可以让其他的读者对自己这件事情的糟糕程度进行评价。在国内,同类——但并非山寨——的网站就是糗事百科。尽管有修饰过度和段子手参与的成分,这两个网站还是为我们贡献了大量的笑话。
糗事百科的作者之前做过一个也叫“秘密”的网站,但和Secret不同,在这个写出来后可以被公开阅读的网站中,充斥着大量的性以及暴力描写,家庭伦理方面的负面故事。这个网站几年前已经被强制关闭了。
有一位曾经在豆瓣“父母皆祸害”小组担任管理员职务的用户写道,在小组中被赞成最多的答案,不一定是真理,不一定是社会普遍现象,只是象征着这里的群体大体知识结构,人文素养,教育经历较为接近,所以在这只是一个抒发的平台,找到病友惺惺相惜罢了。另外有人写道,他曾经在QQ空间上发送过反对父母的观点,但是马上就有兄弟姐妹来留言说父母对你有生养之恩不可违抗。点进他们的空间一看,全都是转发的那种“如何孝敬父母”之类的文章,顿时他就放弃了在那边发布的努力。
还有号称“中国宅文化基地”的Acfun下面的匿名讨论版。被参与者称为“A岛”的讨论版,只会根据用户所登录的设备和IP地址生成一个随机的ID,让用户知道前后发帖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其他消息并不会被泄露。由于历史积累,这个社区的用户逐渐形成了一种基调,就是憎恨情侣。如果有人发布了有关女朋友或者恋爱过程的事情,帖子会被管理员“强制下沉”。这个规定更进一步发展到,就算是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幻想(“脑补”)的帖子也会被强制下沉。这可能在有些人看来,是背离社会主流价值观的。但是这些讨论者,实际上是用不想凑合将就的态度,来反抗“到岁数了就随便找一个得了”的社会。他们是一群拒绝长大的人。
在面向整个互联网范围取样的匿名讨论网站当中,你对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是有心理预期的。比如,在完全不限制有什么可以讨论的情况下,人们首先会把那些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很多的帖子是关于性的。在一个以宅男为主的论坛当中,你可以预料到他们对于享受现实生活的“现充”有多么的憎恨。在“父母皆祸害”小组当中,就算是所有人都蒙上面具,你也会知道他们分享的是和自己父母之间不愉快的经历。如此等等。
尽管我们对帖子的基调有一个心理预期,但是,每一个个体所呈现出来的内容却往往超越了我们的这种心理预期。给我们造成的感觉是——我知道你会说这样的事情,但没想到你的故事居然这么严重/这么感人。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使得整个讨论渠道中热门文章引人入胜,这一切完全是参与其中的人数足够多才导致的结果。这也符合用户生成内容(UGC)网站的“二八定律”。
而Secret最大的创新之处,也是人们关注最多的地方,是在于它可以限定自己一度或二度人脉中的匿名,就像大家蒙着面具互相打小报告一样,人性之恶被充分挖掘出来。这创造了区别,也带来了先天缺陷。
首先,放眼整个互联网,奇葩毕竟是少数,还有段子手活跃在所有的匿名区。最离奇的故事,要么是编造出来的,要么不会每次都发生在你身边。一般的匿名社区都是遍采花蜜,结合众人之长,带来最精选的秘密故事。但Secret却多数是职场的郁闷,生活的琐事,老板的小肚鸡肠。除了是负能量,这还是些没什么意思的负能量。
其次,随着时间推移,你总会猜出说某句话背后的人是谁。把几句话串联起来,就可以得出哪些话最有可能是谁说的。这如同在假面舞会摘下面具一样危险,将会最终打破这个网站的匿名原则。
一般的匿名社区,运行到一定时间后,总会体现出这个社区的固有个性。反对异性恋也好,反抗父母权威也好,变身性知识小课堂也好,都是属于社区的个性。而Secret针对不同的朋友圈构成,会显示出不同的个性,而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会最终变成大杂烩。加上其字数限制等天然属性,更是难以催生可以广泛流传的优质内容,而只能让同学,家人,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成为这个应用最吸引人的地方。
这会导致什么后果?在本来就“勇于公战,怯于私斗”,讲究“职场政治学”的中国社会,尤其是在中国官场,熟悉使用这类软件后到底会发生何等有趣的化学反应,简直是“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