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物周刊：惠特曼的政治算盘

商业奇才的经营头脑是否能够同样在政坛呼风唤雨，起码在梅格•惠特曼身上，答案是否定的　　本刊记者 李超　　梅格•惠特曼(Meg Whitman)终于输了。11月2日，美国加州州长投票选举的结果揭晓，这位代表共和党候选人的eBay公司前任CEO以230万张选票的劣势败给了民主党候选人、检察官杰瑞•布朗(Jerry Brown)。5个月前，她在赢得党内候选资格时还是风光无限。　　惠特曼在支持者郁闷的嘘声中正式宣布了败选的消息，在当晚加州环球市(Universal City)的集会中，她告诉自己的选民：“今晚并没出现我们所期待的结果，我们票数差了一点，当然不是因为缺少努力、决心，和一个可以让我们州变得更棒的清晰远景。”　　让惠特曼如此引人关注的原因不仅仅在于她是一个女性，也并非人们希望看到她取代施瓦辛格，出现加州权力中心由好莱坞转移到硅谷的戏剧化场面，而是她竞选过程中总计花费的至少1.6亿美元，这个数字正在一步步逼近美国总统竞选费用的纪录。　　尽管美国商界和政界从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似乎有越来越多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资本掌控者试图直接将双脚踏进政坛。这些商业奇才的经营头脑是否同样能够在政坛呼风唤雨，起码在梅格•惠特曼身上，答案是否定的。　　在线跳蚤市场女王　　梅格•惠特曼出生于纽约冷泉港(The Cold Spring)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位给人提供贷款的商人，母亲是全职的家庭主妇。殷实的家境让惠特曼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她的成长几乎一帆风顺，19岁时顺利进入哈佛商学院攻读经济学硕士。她的同班同学日后都成为了非凡的人物，其中包括现任美国劳工部长赵小兰(Elaine Chao)、百事可乐主席加里•马歇尔(Garry Marshall)，以及纽约证券交易所CEO约翰•塞恩(John Thain)等等。　　从哈佛毕业后的20年里，惠特曼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保洁公司的客户服务部，从此以后，惠特曼职业身份的变化范围几乎都跳不出世界500强的高管行列：迪斯尼公司消费产品行销副总裁、全球最大花卉产品公司FTD总裁兼CEO、全球知名玩具公司Hasbro学前儿童玩具部总经理。　　1998年，惠特曼进入eBay公司出任总裁兼CEO。eBay公司创始人皮埃尔•欧米迪亚(ierre Omidya)解释了当初为什么要招纳惠特曼：“当时在挑选CEO人选时，我们列出了一个50人的候选名单，削减之后，变成了5个人。然后，梅格•惠特曼进入了我们的眼帘。在客户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她成为了我们的最佳人选。”　　惠特曼在客户服务方面的才能大部分都源于她在保洁公司时的经验，作为一个女性，她被形容为兼具“狐狸”和“刺猬”的性格——机敏灵活且临危不乱。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人怀疑她的能力。惠特曼刚刚进入eBay公司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出现了一次断电事故，eBay上的交易整整停顿了22小时，公司股票贬值50亿。这位欠缺技术背景的硅谷新人在一片“下台”声中发挥了自己的强项：擅于学习、快速决策。这次事故后，惠特曼马上为eBay聘请了一个著名的危机控制专家。她还为公司制定了一个长期的发展战略，进行关键技术升级和有目标性的全面收购。　　在惠特曼担任CEO的7年里，eBay公司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在线电子商务网站，年收益从570万美元上升到2008年的80亿美元，员工超过1.5亿，这个增长速度甚至赶上了微软和雅虎。带着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成为为世界500强，惠特曼的个人资产也高达10亿美元，她被《经济学人》称为“在线跳蚤市场女王”。　　投资政治　　尽管在商界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惠特曼在生活中一直十分低调。她不热衷于奢侈品牌，暴露在公众面前最多的时候，也仅仅是穿着eBay的员工T恤出现在机场。从大学起，惠特曼的兴趣爱好就只局限在网球、游泳和钓鱼。　　2008年，惠特曼退出eBay公司，完全沉寂了两年。直到今年参加州长竞选，人们才明白这个精力充沛的“女强人”没有在家闲着，两年来，她一直在为进入政界做准备。　　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惠特曼的最大政治武器就是金钱。在整个竞选过程中，她几乎是挥金如土。　　在她花费的1.6亿美元中，有1亿砸在了电视广告上。今年3月圣塔克拉拉(Santa Clara)的共和党大会中，惠特曼把大会举行地点所在饭店的电视频道买了下来，广告横跨整个大会期间的周末档期。她的竞选团队同样没有受到亏待，竞选活动经理人吉莉安•哈斯纳(Jillian Hasner)拿到了82.9万美元，帮她抵挡媒体各种基本问题如“为什么亿万富翁想竞选州长”的顾问群，总共领走了1160万美元。　　零散的账单上，惠特曼同样出手大方，《旧金山纪事报》称，她在圣地亚哥的美国格兰特酒店(The U.S. Grant Hotel)募款餐会支出高达7.1万美元，另一场在比佛利希尔顿酒店的餐会(The Beverly Hilton)花费了4.29万美元，而光乘坐AMC飞行公司私人飞机一项，就洒出了96.1万美元。有人计算过，惠特曼在她的三百多万名支持者身上，每人平均花费了50美元。　　低调谨慎的惠特曼为什么要大摇大摆地跨进政坛？她自己的解释是“出于对加州的热爱和对政治、经济问题的担忧”。但外界普遍认为，这其实是惠特曼的另外一个营销手段。　　惠特曼的1.6亿美元虽然最终打了水漂，但是现在在加州，甚至在全美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是一个出自eBay公司的亿万富翁。惠特曼的这一举动被有些评论家称为“用财富来守护财富，从而实现自己经济利益的最大化”。　　商人与政客的不同大脑　　打败惠特曼的检察官杰瑞•布朗被称为“一个为政治而生的人”，1975年他就当选过加州州长和前奥克兰市(Oakland)市长的民主党候选人。相比于惠特曼，他这次的竞选费用低得可怜，总共才破费了2480万美元，选举团队经费只花了16.7万。这个72岁的职业政客在当选州长后得意地说：“看来我好像回到了过去，你知道，我有独门秘诀和经验。”　　布朗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秘诀和经验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惠特曼没有掌握。这个商业大脑发达的CEO在被问到将如何从政时回答：“担任州长需要倾听
意见、了解政策、建立合作往来，以此推动加州发展。就像经营另一家eBay公司。”　　惠特曼所做的事情的确是试图从商业逻辑中寻找到在政界推销自己的答案。她花费巨资投入广告、聘请优秀的顾问团队、研究各种各样的统计数据，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思考如何让顾客去购买一件eBay产品。但她没有像布朗那样频繁参加选举、没有在竞选之前就常年投入资金、没有参与到任何有意义的公共政策当中去，更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和“秘诀”。　　在这次美国大选中，梅格•惠特曼并不是唯一一个参加候选的商界成功人士。前惠普CEO卡莉•斐奥瑞纳(Carly Fiorina)以共和党候选人身份尝试挑战民主党老牌参议员芭芭拉•博克瑟(Barbara Boxer)，结果同样败下阵来。　　正如《时代》杂志所说的那样：“CEO没有办法通过数据表向选民推销自己。”离开了自己熟悉的舞台，再精明的商人也难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