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公司封面文章：英雄为何哭泣

100多年来，着眼于人类福祉，而不仅仅是自身利益的价值创造者们，从洛克菲勒到比尔·盖茨，从尼采到奥巴马，这些努力扛起地球的巨人们，一直在背着沉重的十字架艰难前行。　　身边的人可以不理解他们，民众可以控诉他们、孤立他们，媒体可以用“耙粪”的方式“妖魔化”他们，政府机构可以因误解或武断名义肢解他们的事业基石。　　他们可以怎样呢？如果为自己辩解，引来的是更猛烈的审判。　　但是，如果他们——我们时代本该唱主角的英雄——消失了，或他们罢工了，社会将得到什么呢？ 　　托马斯·卡莱尔在《论英雄、英雄崇拜和历史上的英雄业绩》中指出，为何“英雄崇拜”是人类无比珍贵的事情，因为其中有治理这个世界的永恒希望。　　幸运的是，我们还来得及重新欣赏和跟随，我们这个时代的真英雄和他们代表的方向和精神。　　——编者　　英雄们还会被钉上十字架吗？　　千万不要忘记。我们飞翔得越高，我们在那些不能飞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　　——尼采　　一个时代的伟大人物是这样一种人，他能用言辞把他的时代的意志表达出来，他告诉他的时代什么是那时代的意志，而且能去完成它。他所做的是他的时代的精髓与核心，他使他的时代现实化了。”　　——黑格尔　　文 | 王涌　　“10年以后，如果阿里巴巴做好新商业文明，具体指标是什么？我们将会创造服务1000万家小企业的电子商务平台，为全世界创造1亿的就业机会，为全世界10亿人提供消费的平台。”马云9月10日在阿里巴巴10周年庆典上，讲到未来的目标和责任时，话锋一转，说出了几乎不被人察觉的冷酷现实，“我相信，这一定会引来很多的非议、嘲笑、讽刺，没关系，我们阿里人习惯了。”　　为什么，一个要用自己的行动，已经为社会创造了巨大价值的企业家和他的企业，已经习惯了被非议、被嘲笑、被讽刺？　　“我总是想，我们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在哪里？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英雄是谁？这是有待争论的问题，我很想举办这样的讨论。”资深媒体人王利芬说，“一个13亿人的国度，世界第三大经济强国，没有一个比较好的精神追求和价值观勉励我们前行，甚至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都不是特别的清楚，我觉得这个时代的前进有一定的难度。”　　寻找英雄是人类的天性，在人类的历史中，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英雄。“英雄必定降世。当英雄们来到人间，崇敬英雄就是人们的职责，人们的需要。英雄像一颗北极星一样，它能透过层层云雾尘埃以及形形色色的激流和火灾为人们指引方向。”托马斯·卡莱尔在《论英雄、英雄崇拜和历史上的英雄业绩》中指出，为何“英雄崇拜”是人类无比珍贵的事情，因为其中有治理这个世界的永恒希望。“即使人类曾经创造的种种传统、方法、信条和社团都消失了，英雄崇拜将依然存在。”　　百年来，世界成了紧密依偎的“地球村”，中国也“大国崛起”了，但危机一波一波地接踵而至，我们的时代迅速地“动”却迷失了动的方向，进步的意义也模糊了，在需要重新构建我们的方向时，我们的英雄崇拜在哪里呢？　　在马云们习惯了被嘲笑的现实中，我们发现，100多年来，着眼于人类福祉，而不仅仅是自身利益的价值创造者们，从洛克菲勒到比尔·盖茨，从尼采到奥巴马，这些努力扛起地球的巨人们，一直扛着沉重的十字架上艰难前行。　　身边的人可以不理解他们，民众可以控诉他们、孤立他们，媒体可以用“耙粪”的方式“妖魔化”他们，政府机构可以因误解或武断肢解他们的事业基石。这些力量此消彼长、分分合合地不断冲击着他们。　　他们的真面目越来越模糊。开创现代经济的洛克菲勒，被称为强盗；开创现代哲学的尼采，被当成了疯子；开创信息时代的盖茨，被当成了恶魔；致力于开创人类和平和绿色时代的奥巴马，被当成大嘴政客讨厌的人；致力于开创新商业文明的马云，被当成了骗子、疯子和狂人；……　　他们可以怎样呢？如果为自己辩解，引来的是更猛烈的审判。“较为相同，较为普遍的人，一向总是占有优势，较为杰出的，较为高雅的，较为独特的和难于理解的人，则往往孑然独立。”尼采在自己孤独的生命旅程中，很清楚这样的处境，“当我到达高处，便发觉自己总是孤独。无人同我说话，孤寂的严冬令我发抖。我在高处究竟意欲何为？”　　秀于林的木，明知道风必摧之，那它在高处究竟意欲何为？我们听说过各种罢工，但是，如果他们——我们时代本该唱主角的英雄——消失了，或他们也罢工了，社会将得到什么呢？我们还能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吗？　　比尔·盖茨：“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比尔·盖茨哭了。为什么？李开复在他的自传《世界因你不同》中，记录了这一场景。　　2002年6月，微软第3号人物奥兰多对第2号人物鲍尔默发飙，指责微软的“用户第一就是一句口号”，其策略就是“强迫用户给我们更多的钱，我感到真正的羞耻。” 鲍尔默愤怒了。他请比尔·盖茨裁决。　　第二天早上，盖茨在全球副总裁会议上当众答复。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创造微软吗？绝不是为了竞争。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有一个每个书桌上有一台电脑的梦，而我知道这个梦需要电脑降低价位才可能实现，而我更知道，只有创立一个软件标准才可能降价，这样，为了整个业界、所有的用户，我才决定创立微软。所以，谁说微软不是用户第一，我第一个反对。”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还在公司工作呢？你们很多人不知道，我的整个家庭生活在‘鱼缸’里面，让全世界观看。你们知道这有多痛苦吗？我的孩子每个月受到绑架的威胁。就在两年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附上了我的孩子每个小时被黑道所拍的照片....。.然后，他每天寄邮件给我。终于，一星期后，他开出价位：1000万美元。我付了这笔钱，然后报警。但是因为他没有前科，除了拍照外，什么也没有做，所以只被判了一年徒刑。现在我告诉你们，他昨天被放出来了。你们知道我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整晚不能成眠吗？”　　“作为微软董事长，我的日子是那么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做呢？因为我不服气。我不服气业界把我们评为霸权，说我们自私，说我们欺负用户，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做调查，看看是谁开创了这一番事业，成就了无数软件公司，造福用户？他们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说我傲慢，说我欺负别人？我只是为了理想，甚至牺牲了我个人的私生活，也牺牲了我的家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时，他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鲍尔默走上台，拥抱盖茨。　　英雄是怎样被消解的？　　“英雄从史诗时代走到了泛英雄时代，又从泛英雄时代走到了消解英雄的时代。”曾成为民众打击对象的王石说，“谁也不会在内心上承认谁是英雄了，这是真英雄也不得不面对的‘迟暮’结局。或许我们是该说一声，再见，英雄！”　　“再见”——是无奈？还是期待？　　一位刚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英雄的中国人，却厌倦英雄的话题，她认为，在今天失道的时代，英雄已经成为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话题。“谁说英雄反而远离了大众。事实上，越是有英雄光环，越是不好做事。”她不希望报道出现她的名字，“不管什么是英雄，什么不是英雄，自己认准的路就往前走吧。我受的委屈还少啊？没办法的事。我是为天道、为众生而活。只有当社会朝着做正确的事这个方向走的时候，英雄才会重新现身。”她承认，真正的英雄都还是在默默地行动。　　她认为，以下两点是英雄被消解的时代原因：　　一、金钱成为新的拜物教。这样的文明本来就是要消灭英雄的文明，是一个虚无主义的时代，人总要抓住个稻草——钱，做寄托，而资本的本性，就是要把人导向利润最大化，它的一个前提就是消灭人格，消灭人对道德的追求。资本就是要为个人利益最大化服务的，不是来引导人的心灵提升和对社会根本利益负责的；　　二、人们很少去想的，就是形式民主。把一切都搞平，世界是平的，人也是平的，没有英雄，也没有狗熊，也没人担当责任。但民主只是一种程序，是服务于内容的。用极端的例子来说，美军很民主，用民主的方式来决定谁先轮奸越南少女；也可以用民主的程序决定先打哪个国家，但是该不该打？该不该轮奸？该不该做这件事？是要问的！结果在强调人权的时候，不去讲责任，而把利益和权利放到最前头。　　时代英雄们在中国又面对着一种特殊文化。“‘两恨文化’——恨能人，恨富人。企业家应该是能人，做好了也应该是富人，这个文化的矛头往往就直接指向企业家。”原经济日报总编辑艾丰对《绿公司》说，“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负面影响。在两恨文化的基础上，大众的认知是，一般人有缺点是可以的，他们有缺点是不可以的，他们应该是完人。挑出色人的毛病，成为一种时髦。”　　奥巴马：“人们为什么讨厌你呢？”　　10月9日，奥巴马出人意料地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这在全世界引发了赞扬和怀疑。此时距离他就任美国总统只有263天。　　诺贝尔委员会称赞奥巴马“为增强国际外交及各国人民间的合作做出了非凡的努力”，赞扬他在推动无核化方面的努力以及与穆斯林世界建立联系。　　“谁，奥巴马？这么快？就目前而言，奥巴马只是提出了建议。但有时诺贝尔委员会授予该奖项是为了鼓励人们采取负责任的行动。”曾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波兰前总统列赫·瓦文萨表示，授予这位48岁的美国总统诺贝尔和平奖为时尚早。　　这一决定更多地是褒奖其承诺、而非成就。在政客充斥的世界，评论家们谨慎地把他当政客看而不是政治家，在看到结果前，他们不愿相信这是一个想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领导者之一的人。有战略思维和行动力的政治家似乎都在过去的历史中。　　奥巴马自己也感到“意外和惭愧”，他说，他感到不配跻身先前获得该奖项的历史“改革人物”之列。他接受该奖项，将其作为“行动的呼唤”。　　他的同胞时事评论员米基·考斯说，奥巴马一事无成，却接受全世界的赞美，这看上去相当自负。　　盖洛普最新民调数据显示，奥巴马的声望从当选之初的78%急速下降到今年第三季度的53%，成为美国50年来任期之初声望下降最快的总统。　　为什么，人们不能宽容地对待一个想开创人类美好未来的人并为他祈祷呢？他能不能做得到，那是需要时间的。　　但英雄在未来时间的维度上是强者，在当下时间维度上却是弱者。仅仅一周后，一个罕见的时刻，10月15日，在公众的注目之下，奥巴马被一名9岁美国男孩问了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人们会讨厌你？他们喜欢你才对呀！”奥巴马一时竟有些语塞。人们却为这个男孩的提问而鼓掌。　　“如果你是美国总统，你就必须处理所有的难题。当事情好转时，人们就会信任你；相反，当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你就会受到批评和指责。”“但这没有关系，”奥巴马其后一边笑着一边轻拍男孩的肩膀说，“我是一个坚强的人。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吗？你看起来也很坚强。所以你必须坚持下去，即使所有人都在批评你，只要你知道你是在为其他人服务，你就要坚持下去。”　　一旦纠缠在这些细节上，错误地评价英雄的缺点，即使确是缺点，也就不可能认清他们的真面目。就如广告取代了物品本身，假象取代了真实，枝节问题遮蔽了英雄们的实际功业。古代，英雄流血不流泪；现代，英雄流泪不流血。　　“今天的英雄必须面对捉摸不定的群众而保卫自己。他必须默默忍受并且合作，除非他愿意让自己成为群众专职的牺牲品，后者悄没声息地施行着摧毁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每一世代都以其盲目的意志打击踽踽独行的人的意志。”德国哲学家雅思贝斯在70多年前分析时代的精神状况时，就说到，“现代英雄，作为受难者，将永远发现不了他的
敌人，而他自己，作为真实的所在，也将始终是不可见的。”　　世界并不主动赋予英雄任何使命。他必须自己承担选择道路的责任。很多时候，他得不到响应，或者只得到虚假的响应。　　他们能否坚持？列夫·托尔斯泰说：“大多数人想改造这个世界，但极少有人想改造自己。”英雄们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是，当别人不把你当英雄时，你是否就放弃做英雄？把自己从十字架上放下来？　　尼采：想在大街上“随便拥抱哪一个人”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每个人都曾经哭过，惟独尼采的哭泣留给后人无限的回味。　　1889年，无法被世人理解的尼采，再也无法忍受那死一样的孤独。他在意大利都灵大街上看到，一个马夫正用力地抽打着马的屁股，马吃力地走着。他突然疾跑过去，奋力夺下马鞭，拽停了马车，抱着马的脖子，难过地哭泣起来。路人都说这个人疯了。马夫继续赶车前行，马路边留下了独自哭泣的尼采。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伤？无人知道尼采为什么突然抱着受虐的马哭泣。因为，从那刻开始，人们都认定这个现代哲学的开创者疯了。　　这个人用一句“上帝死了”，将无数人的宗教信仰一劳永逸地消除了。他以自己的生命承担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整个欧洲的痛苦，在其后的每一个哲学家视野里，有谁可以忽略他？　　尼采在青年时代曾是一个浪漫主义者，追随瓦格纳与叔本华。后来，尼采走上了否定过去的新路，这条路除了危险、折磨人的猜疑和永恒的孤独之外，绝不会给他任何东西。寻找生命终极意义的他要重新评估一切价值，他决定超越科学和道德传统的局限，“创造出一种生命意义来”，揭示另一种新生活的图景。他无法取悦当时的大众。“我走在命运为我规定的路上，虽然我并不愿意走在这条路上，但是我除了满腔悲愤的走在这条路上，别无选择。”　　他曾经在一本书的前言中写到：我的书是为这个社会极少数的人写的，但在这极少数的人当中，可能一个都还没有出生。他断言，“我的书终将名垂千古，载入史册”。　　这个非常自信的人，太孤独了。他曾经在日记中写到，在他百感孤寂之时甚至想在大街上“随便拥抱哪一个人”。　　雅思贝斯发现，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人们愈益清楚地看到，精神创造的工作必须由那些从内心深处获取主要动力的人来承担。“事实上，在全部历史中，孤独是一切真正的能动性的基础。”他评价，尼采是第一个以这种可怕的孤独为主要特征的杰出人物。　　如果一个时代忽略了孤独，也就淡忘了伟大。尼采在疯前写下了这首《威尼斯》：褐色的夜，我伫立街头，远处飘来歌声；金色的雨滴，在颤动的水面上溅涌。游艇、灯光、音乐——醉醺醺地游荡在朦胧中....。.我的心弦，被无形地拨动了，悄悄弹奏一支船歌，战栗在绚丽的欢乐前。——你们可有谁听见？　　英雄路：值得做的事都是难做的事　　“在这人生的艰难环境中，必须奋力前进，有时遇到挫折，深受损害，也要含着眼泪，忍着巨大的悲痛，重新振作，更加奋力向前。”托马斯·卡莱尔对他心目中的英雄说。　　自创办华为以来，任正非就躲避着大众和媒体，面对各种非议，也从不现身。他不事张扬，只是专注前行，让华为成为一家造就了英雄的同时也被英雄成就的企业。多年来，他在企业内部，不断呼吁，不要忘记英雄，“当我们任劳任怨、尽心尽责地完成本职工作，我们就是英雄。”　　今年6月，他给公司高管发短信，谈及他的感悟。“中国三十年的开放改革史，有太多的商界强人耐不住寂寞，在些许的成就和有缺憾的辉煌面前，被动的或主动的将自己置于炫目的聚光灯下，或五色杂陈的Party聚会中，去寻求飞蛾扑火的那一刹那的快感……”任正非说，“相反的是，那些有足够定力的孤独者，才有可能成为中国商界的孤独英雄，也有可能造就中国级、世界级的相对长寿的商业帝国，也许在当下会默默无迹，但他们，很可能就是浩浩上河中的那颗恒星——相对于恒尘中的流行而言……”　　没有一个真正孤独的灵魂也成为不了一个真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不会因为听到热烈的赞扬之声而沾沾自喜的。他不会受到诱惑去做那众人都能做的并且一切人都会赞成的事情。他也不会被抵抗和反对所干扰。他以坚定的步伐走着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这是一条孤独的路，因绝大多数人都由于害怕诽谤、害怕气势汹汹的反对而被迫去做取悦于众人的事。“要众人理解，那就去做‘小沈阳’好了。”黄怒波说，“真正的英雄谁被当下理解过？”　　柳传志：“让我忘情自由地流淌一次吧”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柳传志陷入倪光南势要将他告到牢里的内部纷争中，上级单位中国科学院组成调查组，对他进行了多次背靠背的调查。　　柳传志痛苦和气愤，一度也很消极。“痛苦是因为得不到自己真心尊重的人的理解而痛苦，是怕因为不团结影响了联想的发展而痛苦，气愤是为受到意想不到的中伤而气愤；消极则是因为又一次对我进行背靠背的调查，我感到不理解、感到委屈、搞不清楚自己在给谁干，还值不值得再干。”　　在调查组多方面调查，还给柳传志清白结论的大会上，他痛哭失声。他说：“十一年了，让我忘情自由地流淌一次吧，请大家原谅。”　　台下员工不敢出声，很多人惊呆了。记者刘韧记录下了当时的场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柳传志流泪，对很多人来说，宣布解除倪光南总工职务，没有见柳传志流泪震撼大。在联想员工心中，柳传志是永远坚实可靠的依托，他怎么能够脆弱到哭泣的地步？倪光南不认为柳传志有什么好痛哭流涕的，在倪光南看来，‘那只是表演。’”　　但柳传志声泪俱下中说的不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的是：“我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义无反顾，不犹豫、不彷徨。”　　“茫茫大海中，六个人坐在一条船上，没吃的，最后只能吃人来活，先吃谁？”二十年前有人给黄怒波出了这道题，他印象太深了，别人都在胖瘦、男女、老幼上选择，轮到他时，他仔细想后说，“我肯定先把自己杀死，你们吃我。为什么？因为我不能吃别人活下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变，我不能接受那样的观念，最关键的时刻我可以自己生命都不要，但我不能牺牲别人的生命让我自己存活，那是个耻辱。”　　英雄创造历史，还是时代造就英雄？　　英雄是该把自己作为一名英雄从人群中分离出来，还是把自己作为英雄放在人群中？　　选择的背后，是两种英雄史观的较量。英雄创造历史，还是时代造就英雄？　　英雄创造历史，背后是个人选择的担当，是为探索未来，并为成功找方向，是一个英雄带动了一批英雄，因为一个英雄带领一群狗熊是创造不了历史的，误区是陷入个人英雄主义，能征服天下，不能征服自己，只会大破不会大立；而时代造就英雄，表面看是尊重事物发展的规律，背后却是一个人能推卸责任不担当的借口，因为时代也造就伪英雄和狗熊。　　在这条路上，“我知道我是个英雄就够了，我不怕任何孤独，我不怕任何失败，我随时可以死，我也不会去苟同。”黄怒波说。　　不管遭到怎样的非难，作为英雄的人，当他能坚如磐石地抵御那几乎压倒一切的力量时，他将展现出的势必是“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抗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英雄们无论选择了哪条路，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应该的，非做不可的，他就扛起来了，越不理解，他的使命感就越强。” 独立戏剧家张广天对《绿公司》说，“英雄不是当下的，是未来的，当下问是非，未来问成败。”　　英雄：治理这个世界的永恒希望　　一个叫陈发树的福建企业家拿出自己价值83亿元的有价证券，组建了中国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个人慈善基金，却在顷刻间被千夫所指：避税、投机、炒作……没有人拿出确凿的法律证据，可舆论界却发出了近乎“同仇敌忾”的声音，有偏激者，甚至呼吁要把“陈发树们”的财富“征掉”。　　为什么，一位刚刚公然有志打造“中国比尔·盖茨基金会”的企业家，注定要被如此责难？难道又是那条潜规则：在中国做好事，出头的椽子先烂？　　畅销书《福布斯咒语》的作者王刚说：“在我们这个社会，想得到金钱，一定是要出卖灵魂的，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作者切中了当下最讨好大众的一种情绪：企业家是一种可供随时取乐的爆竹，给企业家添丑画像，成了这个时代的时髦。　　“过去，做企业是为了证明个人价值，可现在早就不是了，我们在寻找的是一条与社会、国家共同进步的未来之路。”德龙控股董事局主席丁立国对《绿公司》说。德龙钢铁公司目前正按照旅游的环境标准改造钢厂，“我们不求规模最大，但能不能做全世界能耗最低、最绿色的钢厂？”他同时也坦承：“当下，我们找不到样板，也没什么人理解我们”。　　托马斯·卡莱尔说，英雄是生活在事物内在境界中的一种人，对他们来说，只有真理是实在的。现实的东西，看上去无论怎样薄弱无望，都是而且只能是他们的立足之点。　　“英雄注定是不被理解的，然而他还要以坚定的步伐走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中坤投资集团董事长黄怒波说，他给世界做出的最大价值贡献是创造出一种生存价值观念，有人理解要做，没人理解更要做——正因为不理解，英雄才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