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晚报：方舟子案激辩寻衅滋事两小时

王巍　　5名被告人寻衅滋事罪名成立 肖传国被判处拘役5个半月 记者目击精彩辩论场面———　　昨天上午9点到下午5点，经过8个小时庭审，方舟子遇袭案在石景山法院一审宣判。　　5名被告人均被认定寻衅滋事罪名成立，肖传国和戴建湘被判处拘役5个半月，许立春拘役4个月，龙光兴拘役3个月，康拥军拘役1个半月。　　该案从批捕、起诉再到宣判，不到20天的时间，被称为“神速”，但从昨天的审理过程来看，法官当庭给予了包括被害人在内的当事方“各抒己见”的充足时间，并尽可能让所有诉讼参与人充分发表自己的
意见。　　也正因此，该案的庭审辩论的两小时也成为了整场庭审的重头戏。　　激辩一　　被害人成为辩护“同盟军”　　按照法庭审理的思路，肖传国等人既然已经因寻衅滋事的罪名被起诉受审，那么，开庭后法庭审理的焦点便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肖传国等人的行为是否构成寻衅滋事。　　所有证据都围绕该问题展开。公诉人力图证明，肖传国等人的行为是寻衅滋事；而辩护人则相反，要尽力证明肖传国的行为与寻衅滋事不相符合。至于是不是可能触犯其他罪名等枝节问题和异议，便不在此次庭审的范畴之内。　　●提示：如果要被认定为寻衅滋事罪，被告人一般侵犯的是公共秩序，而不是特定的人身、人格或公私财产。　　检方　　为了证明肖传国等侵犯的是公共秩序，而不是特定目标，公诉人出证表示，肖传国打击的对象并不单单是方舟子和方昌玄，同时还针对一批对肖传国学术提出质疑的人群。　　肖传国想借助方舟子事件，让其他的质疑声音也偃旗息鼓。肖传国等人的行为已经破坏了“一种祥和的正常学术秩序和社会管理秩序”。　　辩方　　辩护律师称肖传国与方舟子有十几年的积怨，雇人行凶的动机很明显，针对的就是特定的个体。　　被告人肖传国表示：“我没想过打击其他人，就是针对方舟子和方昌玄。”　　被害人陈述　　被害人方昌玄当庭发表意见：方舟子和他一开始就对肖传国等人被定为“寻衅滋事”罪表示异议，他们申请重新进行伤情鉴定，并表示应该按照故意杀人(未遂)来追究肖传国等人的刑事责任。　　基于上述观点，方昌玄在法庭上重复表示，他坚信肖传国等的明确目标就是自己与方舟子——“肖传国在网络上明确表示过要报复我们俩，他要杀死我！”　　此言一出，公诉人皱了皱眉，辩护人的嘴角则微微上扬。在接下来的法庭辩论中，方昌玄的这一观点数次被辩护人引用，作为对抗检方认定肖传国侵犯的是“公共秩序”的反击武器。　　激辩二　　承认打人不认罪　　寻衅滋事还是故意伤害？这已经成为肖传国等人罪名的最大争议焦点。昨天庭审，2小时的辩论基本都围绕这一问题展开。　　出人预料的是，肖传国的辩护人打的是无罪辩护，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辩护人虽说“无罪”，但并没有进行欲盖弥彰的掩饰，而是承认肖传国打人属于故意伤害。　　●提示：按照司法实践，故意伤害行为的被害人，伤情必须达到轻伤以上，嫌疑人才能以故意伤害罪被定罪，如果伤情未达标，则很难对被告人定罪。在司法实践中，一般都会对此类故意伤害的嫌疑人采取行政处罚。　　而寻衅滋事罪的定罪并不要求有轻伤的“标准”。　　检方　　肖传国等虽然殴打的是两位方先生，但藐视的是社会秩序，而且雇凶打人手段恶劣。　　从肖方之间的矛盾来看，还不足以采取如此恶劣的方式伤害他人，肖传国主观上的随意性已经符合寻衅滋事罪的构成条件。　　辩方　　构成寻衅滋事的犯罪动机是当事人为了填补内心空虚，无事生非随意地对不特定的主体进行侵害。肖传国是经过预谋针对两名方先生，要求打到“鼻青脸肿别出事”，而证据显示，肖传国并没有填补内心空虚这方面的需求！　　本案的行为特征就是故意伤害，但是否构成犯罪要看被害人是否构成轻伤，两名方先生最重的是轻微伤，因此，很难定肖传国够罪。　　被告人肖传国表示：“我对两名方先生所受的伤表示遗憾，但我不认为自己是犯寻衅滋事罪！”　　被害人陈述　　方昌玄说：“我当时血流不止，大夫说已经看到颅骨了，法医鉴定可能是根据病历作出的，我申请重新鉴定。”　　肖传国曝料　　打人是为保护妻子的名誉　　方舟子为什么挨打？大多数人认为是肖传国被质疑学术成就而恼羞成怒，但在法庭上，肖传国却表示，他打人的主要原因是方舟子常年对自己老师和妻子进行侮辱。　　庭审结束前，在最后陈述时肖传国说：“作为一个男人，我要用尽全力去保护我妻子的名誉！”　　话音刚落，坐在旁听席上的肖太太便不能自已，痛哭失声。肖传国马上回头观看。肖太太双手捂住脸，双肩因为激动而剧烈地抖动着。　　昨天下午5点，8小时的庭审结束后，法庭作出一审判决，5名被告人均被认定寻衅滋事罪名成立，肖传国和戴建湘被判处拘役5个半月，许立春拘役4个月，龙光兴拘役3个月，康拥军拘役1个半月。　　对此结果，刚刚还慷慨陈词的肖传国微微一怔，随即表示与律师商议后再决定是否上诉，其余被告人均表示不上诉。　　在庭审中，法庭并没有对民事赔偿部分给出任何裁判结论。　　独家专访　　本案中，肖传国的辩护律师高子程是著名的刑辩律师。他曾为央视大火案等涉嫌犯罪人员出庭辩护，他也是原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辩护律师。　　方舟子被袭案宣判后，肖传国的辩护律师高子程接受了本报的采访。　　律师高子程：家属点名找我　　FW：这起案子未审先红，肖传国的亲属是怎么联系上您的？　　高子程：肖传国的亲属正好认识我的朋友，大概是案发后的四五天他们点名找到我，希望委托我进行辩护，实在是盛情难却。　　FW：您怎么看待肖传国？　　高子程：作为辩护人，肖传国个人的人品和他的学术真伪与案件没有任何关系。我接受委托后就是判断，肖传国的行为是否够罪，如果够罪，就按照罪轻进行辩护，否则就是无罪辩护。　　“肖传国的行为是故意伤害”　　FW：您如何界定肖传国的行为？　　高子程：肖传国的行为是故意伤害，他确实做错了事。　　FW：那为什么还对他进行无罪辩护？　　高子程：虽然肖传国的行为符合故意伤害，但由于没有造成被害人轻伤以上的后果，因此不应该符合故意伤害罪的认定。对于肖传国的处罚，应该按照治安处罚条例由公安机关进行行政处罚，而不是给他定罪。　　肖传国被捕后，一直是以故意伤害来界定的，直到被害人的伤情鉴定出台，轻微伤无法达到故意伤害的起诉标准，于是才将罪名转成寻衅滋事。　　从法律的公平角度出发，一个人做错了事情，是否有罪，接受什么样的处罚，完全要依据法律的规定裁决。不能仅仅为了惩罚他，就硬给他定一个罪名，这是不符合法律公平原则的。　　“肖传国让我尽快去见他”　　FW：您坚持认为肖传国的行为与寻衅滋事罪不相符合吗？　　高子程：是的。我对肖传国作无罪辩护，是基于上述理由进行的。我认为他的行为，确实与寻衅滋事罪不相符合。法院的判决，也不应该受舆论等因素的影响。　　FW：肖传国会上诉吗？　　高子程：还没有明确表示，但他让我尽快去见他。　　链接·法律解读　　方舟子没资格对肖传国的刑期提出上诉　　昨天案件宣判后，有媒体报道方舟子认为法院对肖传国判决过轻，并表示要“上诉”，但实际上，按照法律规定，在这方面，方舟子本人并没有上诉的资格。　　按照我国刑诉法规定，有权提出上诉的人，包括被告人、自诉人和他们的法定代理人。被告人的辩护人和近亲属，经被告人同意，可以提出上诉。附带民事诉讼的当事人和他们的法定代理人，可以对地方各级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决、裁定中的附带民事诉讼部分，提出上诉。　　方舟子在案件中是附带民事诉讼的当事人，也就是说，如果对赔偿金额有异议，他可以上诉，但对肖传国的刑期和处罚问题，他无权主张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