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住房夹心层：被房奴也痛苦

文 本刊记者 谢苏妮　　“曾经有诗人这样安慰流浪的灵魂：‘打开你的心房吧，让爱和阳光陪伴你孤独的旅程！’可是，在这繁荣的大都市里，我却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记者近日走进中关村的夹心层人群时，受访者如是说。那些忧郁的眼神，真实告诉我夹心层群体纠结的无奈和停不下来的期待。　　刘梁：涨了工资却更穷了　　刘梁是中关村某公司的研发人员，于今年年初获得两限房的摇号资格。然而，大半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摇号通知。有消息说，暂时没有两限房房源，这让他焦急万分。　　刘梁是典型的裸婚族，虽然工资并不低，但除去房租和赡养老人的费用等基本生活开销，也所剩不多。不料，赶上08年的经济危机，工资、奖金又有所减少。“从06年工作到现在，我一直省吃俭用，就为了攒钱买房交首付，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和相恋6年的女友结婚。”然而，在收入原地踏步之时，房价却一年比一年高——他离买房的差距越来越远了。无奈之下，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他，只好先裸婚再买房。　　去年下半年，正当他为买房子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得知以他的条件可以申购两限房，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提交了申请。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申请通过后，公司也因为他工作出色而给他提薪、升职的奖励。“我当时真以为时来运转了，你知道，收入多一点，就更容易交首付。我感觉离买房越来越近了，工作也更努力了。”刘梁想起当时的情景，心情还很激动。　　然而，在“国十条”出台后，住建部相继公布《关于加强经济适用住房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紧接着北京市住保办公布细化措施，对北京现行相关政策进行调整，并在全市开展政策房轮候家庭的复核。和其他政策房一样，两限房轮候期也需要每年复核，收入一旦超过标准，一律取消资格。申请时，刘梁的家庭年收入只稍微低于两限房申请标准，可如今摇号一再推迟，他担心等到摇号复核时，又会因收入超标而失去购房资格了。　　早已有消息称，今年的两限房主要满足拆迁户和2009年前没有解决问题的轮候家庭。如此看来，刘梁今年很有可能买不上两限房，即使摇号时收入没有超出标准，可等到交钥匙时也肯定超出了，除非他主动要求公司给他降薪。“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可能彻底夹心了。倘若如此，我宁愿不涨工资。”刘梁看起来有点绝望。　　每一个有上进心的人都会以涨工资为荣，它是对工作成绩的一种肯定。然而，这件本来让人羡慕的事，却让处于夹心层门槛边缘的人备受煎熬。当然，如果工资涨幅能和房价涨幅相当，那又另当别论，可惜又有几个人能如愿呢？这种涨了工资却更穷的现状让他们焦虑不安。　　徐平：政策逼得我们要离婚　　徐平是某集团公司的研发人员，并于前年成功申请了两限房，由于当时摇号配选的两限房距离上班地点太远等原因而放弃认购，准备参加第二次摇号。然而，这次摇号却一拖一年半，到现在还没有摇号信息。“前两年两限房的建设速度还挺快的，每年都能提供很多两限房房源，但今年实在太慢了。”对于无期限的等待，徐平不无抱怨，然而最让他揪心的也是今年出台的复查政策。　　申请两限房时，徐平的妻子正辞职在家生育孩子，家庭年收入完全符合申购标准。然而，为添补家用，她今年已经复职。这意味着，他们今年的家庭年收入将超过两限房的收入标准，这也让他产生了和刘梁一样的担心：“早知如此，当时再怎么样也不会放弃认购了。如果这次通不过复查，我们就去领离婚证，然后再重新申请。现在有了孩子，现实逼得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对家庭月收于过万的人而言，现在要在北京买一套商品房还相当困难。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负担更重，买房难度更大了。而相比之下，作为稀有资源存在的两限房价格却不足商品房价格的一半，自然引得大家削尖脑袋往里钻。为此，有人隐瞒真实收入，有人离婚，有人开据假证明……诚然，为了保障低收入人群住房需求，政府有必要出台严查政策，但这种严查政策却治标不治本。试想如果现在商品房的房价合理，可能觊觎政策性房的人就会大大减少，他们也不需要如此这般折腾了。　　任强：难道不想啃老也有错　　“难道我不想啃老也有错？几年前我就是因为不愿像别的80后一样啃老，用老人的钱交首付，而延迟了买房计划，可现在发现，等我自己有点积蓄了，房价却高得离谱，越来越买不起房子了。”任强三年前研究生毕业后留京工作，现在已是某软件公司的部门小领导。　　在他看来，男人就该自己挣钱买房，靠父母交首付是没能力的表现。他一直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买房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他现在开始犹豫了，他没有想到房价居然会这样疯狂上涨，而工资的涨幅与之相比，就犹如跳蚤和大象。他开玩笑的说：“当时如果不那么倔强，啃啃老，买了房，现在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按现在的房价，他只能买得起五环外的一居，可如果推至一年前，以他现在的收入，却完全可以轻松买下四环内的大两居，北京的房价涨得太离谱了。　　“现在马上就会有孩子了，一居肯定不够用，而不买房子，孩子的落户和教育又成问题。”任强这段时间一直纠结，对他来说，购买一套合适的房子已是当务之急，“我梦里都是房子，因为指望不上两限房，只能寄希望于国十条在下半年能发威，真的能让房价降下来。”　　对于一个中等收入家庭来说，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满足生活需求的房子，这个要求应该一点也不过分，无奈房价太高，他只能“望房兴叹”。　　王大勇：被房奴也痛苦　　“我现在每个月需要还5000元房贷，因为二手房首付太高，只能购买五环外很远的期房，所以现在还需要继续缴付租房的房租，另外还要偿还缴纳首付时向亲戚借的钱，这样下来，我们工资的70%都用在房子上了。”　　王大勇夫妇告诉记者：“以前看到别人买房子总是特别羡慕，虽然生活压力很大，但至少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有了安全感，不必担心哪天房东突然要涨租，或者突然要收回房子又得马上寻找下家。然而，买房后却发现更没安全感，经常会担心哪天突然没有了工作，交不起房贷，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总价太高，房贷比例过高，已经处于我们最大经济负荷的临界点了。”　　“以前总以为有了房子就可以生孩子了，现在才知道想法太简单了，现在就一个房子已经让我们喘不过气了，怎么敢要孩子？只能拼命工作，期望能多涨点工资吧。”现在为了每月按时缴纳房贷，王大勇夫妻已经几个月没有置办新衣服，他们将以前的健身活动、看电影等娱乐活动统统从日程表里除掉，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不敢生孩子，甚至每天的饮食也严格以20元作为标准，过起了真正的蜗居生活。　　因为房子，他们或者只好透支收入，或者透支青春成为房奴。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实现梦想的时候，然而却被高昂的房价压得连梦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