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龙的砖头

——《荒谬斯坦》　　撰文/启航 编辑/罗勒　　读完这本《荒谬斯坦》，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请教一位同事：前苏联到底有没有荒谬斯坦这个加盟共和国？为什么我非要搞清楚荒谬斯坦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因为很重要，它关系到这本小说的属性。作者在描述荒谬斯坦时那种煞有介事的架势，跟《百年孤独》里一看就是虚构的小镇马孔多有很大不同，让读者难辨真假。它到底是一本纯虚构的荒诞黑色讽刺小说，还是一本以事实为根据的含沙射影的政治小说，区别就在于荒谬斯坦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被人“涮”了的故事　　按小说主人公的说法，本书讲述的是他被人“涮”的故事。　　主人公米沙，一个30岁的年轻人，俄罗斯富商的儿子，巨型胖子，在美国读大学，毕业后上过班，但因为太胖，实在干不了什么，索性不再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地满世界花天酒地，胡吃海塞，找女人。有一天，他正在莫斯科跟几个朋友玩，噩耗传来，他的富商父亲被人谋杀了。经商嘛，总会有仇人。父亲被谋杀，带给米沙的直接影响是财富的减少，但也不算少，足够他挥霍；对于他来说，最要命的是回不了美国了，因为他父亲曾经杀了个美国人，美国拒绝给凶手的儿子签证。回不了美国，在莫斯科呆着没有在美国舒服、自在，谋杀父亲的凶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就在米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有人给了他一个建议——迂回返美，先把自己变成比利时人，在比利时呆上一阵子，再迁去美国。　　按中间人的安排，米沙先从莫斯科飞到一个叫荒谬斯坦的国家，找到了那里的比利时大使，给自己买了个护照。可没想到，护照刚到手，荒谬斯坦的内战就爆发了，所有跨国交通工具停航停驶，把米沙困在了荒谬斯坦。米沙命好，得祖上福荫。他故去的父亲曾经把一个大螺丝钉卖给美国人，卖了几百万美元，这事在荒谬斯坦被传为佳话。因为很多人都熟悉他父亲，不但如此，他还跟当时荒谬斯坦掌权者之一的女儿好上了，之后糊里糊涂成了该国的多元文化事务专员。当了专员的米沙沾沾自喜，认认真真做了几件务虚的事。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些都是假的，真相是：他被人给利用了，让人给“涮”了。　　米沙被“涮”是全书的谜底，所以不能再往下说，就到这里。　　脏话与王金龙的砖头　　本书有个十分鲜明的特点，就是脏话连篇，而且非常直接，没有拐弯抹角，基本都直奔生殖器。塞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也曾以脏话出名，但跟这本书比起来，就像小孩跟大人站在一块儿，高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那些脏话之多之暴露，让我刚看的时候，还以为这书是盗版的。我估计有文字洁癖的人看它会不大舒服，会抵触。　　可整本书看下来，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倒不是我要表现自己多与众不同、多勇猛，敢于冲破礼教，我的理论是：写小说，就应该什么阶层的人说什么话，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说不同的话，那才是对的，生活里原本也是这样。曾有一位女演员，认为苏三唱词中的“不顾腌臜怀中抱，在神案底下叙一叙旧情”是黄色的，就给删了，结果惹恼了汪曾祺先生，汪先生说：“真是！你叫玉堂春这妓女怎样表达感情？给王金龙念一首诗？”　　文学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是我们熟悉的文艺理论，但在没有采用夸张手法的前提下，使文艺高于生活，高到脱离生活的地步，就好比大杂院里生活的人都跟大学教授一样说话，那就走偏了。这让我想起另一个王金龙。前几天有个朋友跟我说，他看电视上重播小沈阳的小品，王金龙手上的砖头用技术给虚化了，看不清是什么，于是忍不住大笑。他说他想起郭德纲说过的一段话，大意是：说相声的在台上拿扇子打人不文明，认为是“三俗”，那电视上舞刀弄枪怎么就文明了呢？我那朋友的话也是这意思，他说：王金龙拿块砖头就给虚化了，那电视剧里拿刀扎人、拿枪打人、浑身伤口、满脸是血怎不给虚化了呢？那得教坏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