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网店被要求作为夫妻共有财产进行分割；网络游戏“装备”和“货币”也被要求平分……互联网时代，网络虚拟财产不时惹出纷争。近来记者在全市各区县法院采访时不断听说，越来越多“80后”离婚官司涉及分割网络虚拟财产的诉求，这类财产五花八门，包括“吉利”数字的QQ账号，网店及域名，网络游戏中的装备、宠物、角色等级与角色技能，等等。
分割网络虚拟财产，让很多长期审理婚姻纠纷、经验可谓丰富的法官也犯了难：没有直接而明确的法律依据，这类财产的举证、评估、分割或者继承只能靠自由裁量，而目前多以苦口婆心的调解来了结。
争网络财产，脸红脖子粗
“沪家”，是上海唯一一家专业代理婚姻纠纷的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王小成跟离婚官司打交道多年，见识过诸多当事人为房产、古董、股票吵翻天的事例，不过最近接手的几桩案子却让这个“老法师”颇有新鲜感：“嗯，挺有意思。”
小王和小李是一对80后夫妻。小李经营一家">淘宝网店多年，如今已是“双皇冠”级别。前不久两人为离婚闹上法庭，对其他财产的处置并无异议，但对于怎么处理这个网店，双方各执一词。小王认为它也属夫妻共同财产，要求分割；小李不肯：“这个店跟我的身份信息、支付宝账户是绑定的，再说我要继续经营。”
为了保护双方利益，法院首先要认定这个网店的盈利情况和现有价值。认定店铺盈利相对好办：在支付宝公司配合下，法院查到了小李支付宝账户的资金进出等情况，大致核算出网店近年的实际盈利。但店铺积累的客户资源和信用评价，是很难估算的无形资产；最后法院通过调解，让小李继续拥有和经营网店，同时向小王支付一笔补偿金。
“很多虚拟财产的实际价值不菲，所以才让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王小成又举了个例子：小夏和小陈闹离婚，商定房子归女方、车子归男方，存款一人一半……但在分割网络游戏的“装备”和“货币”时卡了壳，都抢着要。“这些年我为了升级和积攒装备，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还投进去10万现金，现在这些"装备"值好几万呢……”小夏万般不舍。最终也是通过调解，一方继续拥有“装备”等，另一方则拿现金补偿。
法理跟不上，靠情理调解
网络虚拟财产到底能不能算财产？围绕这问题，争论持续不断。有人认为，它是无形的，充其量只是一堆数据，不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因此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财产；但更多人认为，人们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才积攒下网络虚拟财产，应该视作一种劳动所得，属于财产范畴，得到法律保护。
“认定网络虚拟财产是不是具有价值，主要看它有没有市场兑价的可能。”王小成坚定地站在“肯定派”这边，他说，目前很多虚拟财产可在网上流通、交易，有的甚至能在交易中转化为现实货币，“它们具有一般商品的属性，应该被承认为财产，得到保护。”
与王小成持相同观点的人不在少数。青浦区法院的吴海明是位判案经验丰富的老法官，他告诉记者，正因为虚拟财产具备一般商品的属性，所以在目前的司法实践中，当审理涉及虚拟财产的刑事犯罪和合同类、侵权类、婚姻类纠纷时，大都认可虚拟财产具有法律意义上的财产属性。
“不过我们很为难，处理虚拟财产"名不正、言不顺"。因为没有直接而明确的法律条文可作依据，审案判案时只能在有限的方面套用现行法律的原则。”吴海明直言，“也因为这样，处理涉及虚拟财产分割的婚姻纠纷，现在多数靠调解来结案法理跟不上，只能用情理解决。”
分虚拟财产，要跨好几道坎
让法官们感觉棘手的，远不止是“名不正、言不顺”。虚拟财产的价值确定、分割方式及权利实现等环节，都因其特殊性而存在不少难点。
杨浦区法院的周萍法官告诉记者，一旦当事人提出分割虚拟财产的诉请，审理时要“跨过好几道坎”。
首先，诸多虚拟财产的现实价值较难确定。周萍说，对虚拟财产现实价值的认定常常因人而异，差异较大，而目前还没有权威的第三方机构来做资产评估；若双方当事人对虚拟财产价值发生分歧，法院也很难凭以往经验作出判断。
其次，财产范围较难确定。许多虚拟财产的拥有者采用网名而非实名，平时也不注意保存相关证据，因此发生纠纷后，难以确定虚拟财产究竟为何人所有。
最难的还是确定分割方式。周萍说，目前法院分割财产的基本方式是：可分物按应得比例按份分割；不可分物采取一方得实物、一方获折价款的方式处理；当然也可以双方当事人商定的其他方式分割。“虚拟财产五花八门，在无法可依的前提下，如果当事人对分割方式存有分歧，我们就要花大量精力来调解。”
最后，还有“权利实现”这道坎。当事人对虚拟财产申请执行时，将涉及平台提供商、游戏运营商等，执行中还会遇到非实名制、资产无法转换等技术问题，难度都不小。
“要顺利处置网络虚拟财产，需要订立相关法律。”周萍告诉记者，韩国等早已立法确定了网络虚拟财产的独立财产地位，并对其评估、分割及处置等作出了相应规定，我们可以研究借鉴。 本报记者 顾一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