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肉铺——一位培训教师笔下的寓言

编者注：此前多知网发表文章《这一年，离开新东方的那些名师》中，结尾引用了一个狮子开肉铺的寓言，作者为前新东方教师杜博识。不少老师对这一寓言表示感同身受，产生了很强的共鸣。今日杜老师完成了寓言的第二篇，多知网将《狮子的肉铺》一、二两篇全文刊出，以飨读者，以下为寓言全文：人物表狮子：肉铺掌柜，大股东，视肉铺为生命；虎：肉铺早期合伙人，后离开肉铺转而从事天鹅投资；豹：肉铺早期合伙人，后离开肉铺转而从事天鹅投资；老狼：肉铺主要捕猎者，能捕杀野猪野牛野驴野马；狈：肉铺捕猎者，能活跃捕猎气氛，能捕杀耗子；小狗：肉铺捕猎者，能捕杀耗子；斗鸡银行掌柜：肉铺招股的保荐人，把狮子引向上流社会的贵人。———————————————————（ 一）：狮子开肉铺，起初雇了一群狼打猎，酬劳很高，经常打到野牛野鹿野猪。狮子并不教捕猎技巧给狼，主要精力用在宣传店铺，引得大家都来买肉。随着顾客增多，狮子认为主要是肉铺的名声起了作用，于是给狼的酬劳逐渐降低，结果很多狼就离开了，自己开小肉铺。于是狮子换了一批小狗来打猎，但小狗只能抓到耗子，顾客就逐渐流失了。之前肉铺的狼群里还混有一些狈，他们本身捕猎能力较弱，但能活跃捕猎气氛。狼离开时狈很为难：想跟狼一起走，狼不愿意；想留在狮子手下还怕丢人现眼。这时狮子发话了：＂没事小狈你留下，我会宣称野猪是你打来的，你先撑一段时间。不过我这是给你面子，酬劳该降还是要降。＂狈听了感激。之后狮子对顾客和新来的小狗说：＂狈是我们的元老，之前的野猪野牛，都是我跟狈打的。＂顾客们听了，有的摇摇头离开，但也有很多继续来买肉。虽然现在肉铺只卖耗子，但相信早晚有野猪吃。小狗们则更是对狈崇拜得不得了，因为狮子从不提狼，所以小狗甚至不知道有狼。当狮子宣传狈的优秀事迹时，最不爽的是一些尚未离开的老狼。这些老狼对肉铺有感情，没舍得走。结果狮子把老狼跟狈放在一起宣传，老狼内心的屈辱感油然而生。而有些狈正相反，他们经过狮子的公开宣传之后，屡屡自称是狼、要单独开肉铺，可从不真的离开。新来的小狗听了狈的事迹以后热血沸腾，就主动向狈们请教捕野猪的经验。他哪里知道这些＂狈＂里，有的其实是狼。但看了一圈就发现了玄机：狈都是在肉铺里讲述当年打野猪的精彩场面，但真打猎只能叼回来耗子；而老狼默默无语，一出门就咬死野猪，拖回自己窝里吃了，几乎不往肉铺里叼。若非亲眼所见，小狗还以为狈之所以捉不到野猪，是因为野猪早已灭绝了呢！老狼正往家里叼野猪，被小狗撞个正着，还觉得不好意思：一把年纪还赚外快，有违狮子肉铺精神。小狗这才意识到老狼在肉铺受了委屈，一边表达崇拜一边表示同情。老狼告诉小狗：＂小子，这世上野猪多的是，只要有本事，撑死都吃不完。＂按下小狗老狼那边不表，且论狮子和狈。狈带着新手天天只能捉耗子，肉铺的顾客都不满意，而且顾客越多，肉铺的名声就砸得越快。狮子很着急，原因有二。首先狮子的肉铺是朋友入股扩建的，只要狮子生意好朋友就有分红；假如生意不好，朋友的钱就会打水漂。狮子比较讲信用，一旦把朋友的钱赔进去他会很难受（他倒不怕朋友来揍他，因为一般朋友打不过他）；第二条更为严重，因为所有的狈和小狗都打着狮子的旗号卖耗子肉，言必称狮子精神，这样下去狮子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难免被糟蹋殆尽。狮子毕竟是狮子，他有能力打到野猪，但没那个闲功夫。狮子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办法：集中手下的老狼和狈，在冬天搞一次大规模捕猎，一定要捉到野猪野牛野驴野马，让失望已久的顾客开开眼，重振狮子肉铺的威名！他在动员会上深情地说：＂之前，我们忽视了老狼，将来我们会真正提高老狼们的待遇！老狼捉到啥，就…＂话到一半止住了。狮子的话停下了，因为他发现了问题：如果把老狼捕到的所有猎物都给老狼，那肉铺就没利润，而肉铺是拿朋友的钱扩建的，没有利润朋友不答应。如果少给老狼一点，老狼就会离去，因为他们有能力自己捕野猪，已经有好多离开的狼靠自己捕猎过得很好，留下的老狼已忍到极限。如果老狼再离开组成狼群，肉铺恐怕要声名扫地。狮子叹口气："我早就知道不该借钱。＂想当年狮子刚开肉铺时，一共三个成员合伙，还有狮子拉进来的好朋友虎和豹。当年三个兄弟难分伯仲，各当一面，在镇里声势极大，吸引各路猛狼纷纷加入。这时候，镇上精明的人看出了商机，找到狮虎豹：＂你们的肉铺名气这么响，规模要是能扩大个十倍，那不赚翻了？我认识些朋友很有钱，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那人眼睛轱辘一转继续说：＂我可以保荐你们，让几位有钱人高价买你们一部分股权。你们用他们的钱扩建，取得收益分一些红利给他们即可。当然，也要给我一笔钱作为佣金。如果生意顺利，大家都要买你们的股份，那三位手里的原始股份价值就会翻上万倍！。＂狮虎豹一听，觉得这真是人人受益的好买卖！狮子问到：＂这种事我之前也听说过，没想到会落到自己头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斗鸡银行的掌柜？＂那人答＂正是。＂狮子又问：＂据说有钱人脾气古怪，不讲人情，是不是对红利要求很苛刻？＂斗鸡银行掌柜微笑："这很正常，我们这些人跟你们肉铺不同，做事讲的不是人情，而是信用。你守信用么？＂狮子被斗鸡银行掌柜反问一句，自觉没受尊重："我们乡下人是最守信用的！家母常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这么做！不信你问虎和豹，他们都知道，否则也不会来跟我一起开肉铺。＂斗鸡掌柜暗笑：＂问他俩有什么用，怕的就是你们仨都不讲信用！罢了，我且只管收我的中介费，信用神马的留给股东自己操心去吧。＂暗想过后，斗鸡银行掌柜拿定主意，但为了保持在乡下人面前的神秘感，却也不把话挑明：＂嗯，你说得不错 ，但实际情况如何，我还要让手下伙计来做一下专业评估。你们把肉铺业务情况、前景、财务、组织架构等一切情况写明，只等我们来验！＂轻描淡写，把巨额佣金即将入账的狂喜掩盖得严严实实。直到现在，那斗鸡银行掌柜礼貌、专业而又冰冷的高贵神情还浮现在狮子的脑海里。打那以后，狮子就再也没有捕过一只活物，连耗子也没有。因为猛狼不断入伙，配上那些狈的点缀，生活曾变得很美好、充实。而虎豹虽不及狮子富有，却也腰缠亿万，离开肉铺去做了类似于斗鸡银行掌柜的生意，叫天鹅投资。狮子继续留在肉铺，他一直把肉铺当作生命，尤其虎豹离开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把肉铺跟狮子连在了一起，也由不得狮子自己的意愿了。当然这样的生活极其风光，狮子由此结交了很多上流贤达，而那些人，若不是斗鸡银行掌柜的保荐，狮子单凭肉铺是永远没法接触到的。肉铺虽还是肉铺，但招了股就不一样，招了股就不再是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而是社会各色人等羡慕、崇拜、觊觎、利用、攀附、观摩的丰碑。对于狮子而言关键在于，真爱的是自己的肉铺，还是大家的丰碑？若爱的是那肉铺，它便自然是心中最神圣而可爱的丰碑，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若爱那丰碑，就必须任由大家上下打量与抚摸。这选择一旦定夺，便再难回头。狮子也曾彷徨犹豫，毕竟把肉铺当生命的只他一个，奈何斗鸡掌柜、虎豹兄弟还有镇上的有钱人乃至各种闲杂人等，都极力支持招股融资，都觉得是件好事，狮子半推半就同意了。坐在冬季大规模捕猎动员会的主席台上，面对着几个还没离开的老狼和那些不会离开的狈（小狗们没有资格参会，还在外面抓耗子），往事历历在目，狮子心中突升起一阵悲壮。他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而是平静地强调：＂我们之前只顾宣传肉铺，浪费了很多资源，将来一定补回到在座各位的身上！＂狮子言毕，伤感而无奈的是老狼们，那感觉恰似全心投入感情却被欺骗的少女，面对双膝下跪痛哭流涕的负心郎：听了比没听更伤心，信他比不信更委屈，最后结局不好说，甩丫一耳光是必须的。紧张而暗喜的是狈们：老狼这下要往回叼野猪了！要有心理准备，好在回报看涨，没走也能跟着享受待遇，赚了！屋里众人各自寻思着，只听外面有人敲门前。原来是镇上有钱的主，听闻最近肉铺利润锐减，特地登门讯问。至于狮子答复，虽为公开资料，但大众以及小狗们可能无心阅读，还是不写为宜。且小弟文思见竭，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雷人，但人生百问终有其解，祝每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答案。（二）上回说到肉铺财报难看，镇上股东纷纷来质问。当时狮子一边策划大规模捕猎，一边辞退小狗，一边准备回购股份。现在来看，三件事都很有意思。【大规模捕猎】狮子聚集了所有老狼、老狈，希望捕获些野猪野驴，让顾客们开开眼，重振肉铺威名。客观来讲，效果还是显著的，但从老狼的角度来看就比较无语了。比如有只老狼绰号＂大鹏＂，早年代表本镇参加武林擂台赛，拿了头奖。按理说自己出去打野猪也能过得很好，但一方面大鹏非常仗义，另一方面他心里认为打野猪不如＂调兵遣将＂威风，所以始终对肉铺不离不弃。狮子本来就对他很器重，＂患难见真情＂之下更加器重了，让他先试着管理一间分舵，以便将来担当肉铺中更加重要的职位。有一天，大鹏出去参加大规模捕猎，累得够呛。回到铺子里，老狈和小狗前前后后接风洗尘，端上一大盘耗子。大鹏欲哭无泪，暴吼一声：＂又TM是耗子！你们谁再敢抓耗子，老子有一个灭一个！＂【辞退小狗】这个问题属于两难，其实肉铺里花在小狗身上的钱不多，辞退也省不下多少成本，反而动摇军心。可是不辞退小狗，又能辞退谁呢？老狼么，狈么？幸好狮子发现，并不需要直观想象中那样：有100只小狗，辞退其中50只。实际上，由于肉铺资金紧张，小狗们的待遇极其微薄，抓的是耗子，吃的只有青草（不像老狼抓的是野猪，至少还能吃到耗子）。所以还未待辞退，小狗就已流失80只，反而需要再招聘40，真正辞退仅10只而已，铺子里的人事部门倒是忙翻天了。【回购股份】根据肉铺财报，狮子拥有17.8%股份，狮子老母亲也是17.8%（狮家族合计35.6%），而肉铺的副掌柜鹰和龙，一共有1.2%。自从肉铺报亏，股价不断下挫，狮子决定以高级管理层名义回购1.5%的股份，提振股东信心。当然了，回购的钱主要靠他自己出，毕竟1.5%也要几千万，鹰和龙身家总和也不过如此，没有太多闲钱。但狮子还是希望借此机会考验一下副掌柜们的忠诚度。他和颜悦色：＂小鹰，小龙，我早就想回购股份私有化了，咱们不受那些股东的气，还是把公司买回来，自己闷声发大财。你们要是手头有钱，也一起来吧！这1.5%股份，先由你们自由选，不足的我来补齐。＂鹰和龙心里早有准备。论自身利益，他们是不愿意参与回购的。如果他们配得上更多股份，那也理应在业绩辉煌时获得，而不是现在救市。何况肉铺的问题一直存在，也没有治本良策，季度亏损只是冰山一角，未来情形不容乐观。现在的股价跌了一点点，远未见底，回购对于他们并不是明智的理财方式。但他们完全有方法，在避免个人财务受损的同时，表现出自己的忠心：当一种资产的理性估价低于价格时，仍然有人可以通过低买高卖来赚钱，但必须有其他人接手才行，也叫＂博傻＂。就像击鼓传花，只有最后一棒的人把花烂在手里。实际上每种资产泡沫破灭之前，都会有一段＂博傻＂时间，有的长，有的短。而作为肉铺的副掌柜，他们其实是第一棒。而击鼓传花的第一棒，一般不会是最后一棒。于是鹰和龙的态度都非常积极，表示要尽量变现各种资产，用以回购肉铺股份。狮子很满意，铁杆粉丝还在身边，这种感觉真好。其实对于回购股份，尤其是在股价较高时，＂买进＂并不是决策者信心的信号，＂买进并且不卖＂才是。如果鼓声已经响起，你准备传花吗？【声明】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