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堂山内溥：从纨绔子弟到铁腕掌门

对于外界口中的“商业神话”，山内溥表示：“我没有雄心壮志，今天的一切只是数次失败后的运气罢了。”《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王辰越9月19日，一个噩耗震惊了日本游戏界——著名游戏巨头任天堂公司前任董事长山内溥因患肺炎去世，享年86岁。山内溥是谁？也许这个名字不会让你产生任何联想。
但是如果
提起《超级玛丽》、《魂斗罗》、《塞尔达传说》，你一定不会陌生。作为中国70后、80后集体的童年回忆，这些在屏幕上跳动的彩色像素小人，曾经让他们无比兴奋地守在电视机前，彻夜不眠——山内溥就是这一切的缔造者。在日本游戏界，山内溥是个教父级人物，在其履职任天堂的53年时间里，他一手将这个以制作博戏纸牌为主业的百年老店打造
成了引领世界游戏潮流的电玩帝国，市值一度超过松下等巨头企业，被誉为当时的商业神话。从“纨绔子弟”到“铁腕掌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当时的任天堂还是一家在日本比较知名的花札手工作坊。按照这个家族企业的发展轨迹，如果第二代社长山内积良去世，本应是山内溥的父亲接手产业。然而，这位入赘山内家的父亲，却在山内溥出生
刚刚几年的时候，就和别人私奔了，接管家族事业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隔代人身上。山内溥原名山内博，“博”字
源于以花札赌博纸牌制造为主业的家族产业。他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山内积良从小就对孙子严加管教。正是这段经历，塑造了山内溥后来行事强硬的个性。1949年，病榻上的山内积良急招还在早稻田大学上学的山内溥到身边商量继承一事，但山内溥向祖父提了一个令后者震惊不已的要求：“如果让我继承家业，就必须让所有族人都退出任天堂。”病入膏肓的山内积良只得满怀忧虑地接受了这个条件。对于这个年轻的新社长，任天堂上上下下起初都十分不屑。在他们眼中，这个自从考进大学就一直在祖父为他购置的豪宅中声色犬马的少年，不过是个沐先人余荫的“纨绔子弟”。然而不久，这个“纨绔子弟”便开始显示自己强硬的另一面：他招募了大量刚刚毕业的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进入任天堂担任重要职位。后来在日本TV游戏界叱咤风云的工程师今西弘史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这样描述山内溥：“他不苟言笑却行事严谨，对外界事物有着非常敏锐的判断，在经营会议上可以在员工发言后迅速做出准确答复，并且这种答复不容更改，另外，社长很讨厌迂腐刻板的人。”这次大换血，还只是山内溥改造任天堂的开始。1959年，商业嗅觉敏锐的山内溥亲自出马，拿下迪士尼品牌人物的独家使用权。紧接着，任天堂推出了使用迪士尼卡通形象为主题的扑克牌，立刻获得了青少年的狂热支持，在当年狂卖了63万套，这个数字几乎是任天堂过去15年间纸牌销量的
总和。直至此时，公司内部对当年那位“纨绔子弟”的疑虑才彻底打消。《塞尔达传说》任天堂两次绝地重生1962年，任天堂在大阪证券市场二板以扑克牌制造商的身份上市。其优秀的业绩使公司股价一路飙升到了
900日元左右。接下来的几年里，山内溥开始尝试涉足各种领域，但都以失败而惨淡收场。此时，后院也失火了。由于扑克牌市场的过分饱和，任天堂的支柱产业迅速衰落。此时的山内溥决定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任天堂究竟应该做什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给了山内溥很大的启发，这个人就是横井军平。这个年轻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鼓捣一些奇怪的发明，1966年圣诞节前夕，横井用手头的废零件组装了一个简易机械弹簧控制的伸缩机械手自娱自乐，山内溥遂将这个小玩意儿做成了产品，取名“超级怪手”，并在圣诞档发售，大获成功。超级怪手意外成为当年最受欢迎的圣诞礼物，山内溥因此给任天堂定调：做最好玩儿的东西。随后的尝试开始有了方向，任天堂接连推出了超级棒球、超级潜望镜等小玩具，均获得了市场的热烈追捧。后来推出的激光射击场，更是让债务缠身的山内溥一举偿还了巨额债务。然而厄运再临，突然爆发的石油危机，让人们的消费开始变得格外谨慎，激光射击场关门大吉，任天堂再一次濒临倒闭。这回，山内溥应对有策：“我们必须开发出一种大人小孩儿都能喜欢的产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1977年，是任天堂的转折点。山内溥抓住机会，和三菱合作推出了两款彩色电视游戏机，在TV游戏机市场价普遍为2万~3万日元的当时，这两款平均售价不足1.5万日元的游戏机低价杀出，迅速得到市场的高度认可。这一年，山内溥决定把名字“博”改为“溥”，他希望任天堂成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霸主！超级玛丽和红白机如果迷信点看，山内溥改名后，任天堂
的确开始了辉煌的好日子。1977年，山内溥的第二件幸运事就是遇到了宫本茂。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宫本茂，被父亲推荐给了山内溥。彼时，由山内溥的女婿荒川实独自打理的任天堂美国总部，刚刚靠着《雷达站》等一系列街机游戏步入正轨，但游戏产品短暂的生命期却让他颇为挠头，开发新游戏的任务，交给了宫本茂。初试身手的宫本茂最初的设想，是将横井曾经制作过的游戏《大力水手》为蓝本，将大力水手的故事搬到街机上。但是开发工作都快结束了，却传来了《大力水手》版权谈判失败的坏消息。随后，主角大力水手被宫本茂改成了一个穿着工装裤、长着圆鼻子和一撇幽默大胡子的水管工大叔，这个水管工大叔就是后来的“超级玛丽”。不过他最开始还不叫马里奥，而叫“Jumpman”（跳人）；这款游戏也不是后来名满全球的“超级玛丽”，而是街机游戏《大金刚》。这个风格清新可爱的游戏在当时充斥着血腥杀戮主题游戏的市场上迅速脱颖而出，为任天堂创造了1.2亿美元的销售成绩（约400亿日元），令山内溥狂喜不已。还是1977年，美国ATARI公司推出ATARI CVS游戏主机，这款游戏机在老式一体机的基础上添加了插拔式卡带，使娱乐具有了延续性，这比当年任天堂推出的一体式游戏机有了质的飞跃。山内溥随即下令：“必须开发一款让竞争对手一年内无法模仿的伟大产品！”1983年，任天堂的FC（Family Computer）家用游戏机推向市场。为了压缩价格，硬件合作方变成了理光，设计上也省去了屏幕、键盘等冗余的零件，采用手柄操作，也配备了可以替换的存储游戏的卡带。FC大红大紫，很快便将市场上其他的竞争对手挤出市场。也就是在这一年，后来红遍全球的《马里奥兄弟》被移植到FC上，从此带领任天堂进入全盛时期。FC在中国的名字是红白机，红白机时代的任天堂，每年的经营利润高达
10亿美元。在这个时期，除了《马里奥兄弟》，任天堂还推出了《魂斗罗》、《塞尔达传说》等一系列传世经典。任天堂此后在日本游戏江湖稳坐霸主地位数年，直到后来索尼和微软进入TV游戏市场，才稍稍动摇了任天堂的地位。任天堂不传自己人2002年5月，73岁的山内溥决定退休。接任者出乎
所有人的意料，不是单枪匹马开拓美国市场的女婿荒川实，也不是自家长子山内正仁，而是加盟任天堂仅几年的岩田聪。岩田聪加盟任天堂的时候，正值任天堂和索尼交恶，陷入低谷的困难时期。而岩田聪的加入，使得任天堂走出困境。2000年，在岩田聪的带领下，任天堂推出N64高性能主机获得市场的高度认可，这使得任天堂的股价在暴跌后再次回到30000日元的历史高位。岩田聪入选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源自山内溥的内心：“有生之年里绝对不会有山内家族的人出任任天堂的领导职务。”当年，正是山内溥这个看似不近人情的要求，才让任天堂在其任期内吸纳了各路游戏天才，一路带领这家曾经的纸牌公司成为电玩产业的霸主。行走电玩业多年，虽然被冠以强硬、独权的“恶名”，但没有谁比山内溥这个“倔老头”更爱任天堂。临退休时，山内溥却拒绝了超过12亿日元的退休金，理由是：“把钱用在公司的事业发展上吧。”而对于外界口中的“商业神话”，山内溥则谦虚地表示：“我没有雄心壮志，今天的一切只是数次失败后的运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