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肿瘤折磨并与之进行漫长、艰难抗争的美国癌症患者们,正密切关注副总统拜登星期五参加的由宾夕法尼亚大学发起了一场运动。该运动的实质即奥巴马总统在他的周二国情咨文中提到的口号——“彻底治愈癌症”。
美国副总统拜登受他的儿子博·拜登因脑部恶性肿瘤去世的影响,提出要打造“癌症登月计划”。癌症研究领域的诸多大牛们则在考虑该项目的可行性,是否会成为人类癌症治疗史上的真正飞跃,抑或如往常那样,至多取得一些有限的进展而已。
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们将首先考虑并关注以下问题:
Q1:科研机构是否需要拜登和他的“登月计划”?
全国乳腺癌联盟(National Breast Cancer Coalition)的创始人和主席Fran Visco提出的口号要比拜登早5年。早在2010年,她就推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 真正地治愈乳腺癌。她通过组织人员和申请基金,试图在2020年前找到预防乳腺癌的疫苗和避免因罹患乳腺癌死亡的方法 —— 现实状况是,癌症从原发灶转移之后便意味着死亡的临近。但是评论家认为她的阿耳特弥斯项目(ArtemisProject,以希腊女神,阿波罗的孪生妹妹命名,与美国宇航局的登月计划相对应)是“欺骗公众的”、“长于愿景却短于科学细节”,因而是不可能的。Visco表示,一些她邀请参加该项目的科学家“认为我们都是蠢货”。
如果说拜登的计划并未招致一些人的不满,她补充说,这也仅仅说明它只是做了更多相同的工作而已,并不会真正地实现“登月”愿景。随着一些激活免疫系统的药物可以治愈一些诸如黑色素瘤和非小细胞肺癌这样疾病,这些“所谓的相同的工作”在近期确实取得了显著的进步。随着靶向治疗的出现,“90%的慢性骨髓性白血病患者永远摆脱了癌症的困扰”, 克利夫兰医学中心Taussig癌症研究所的布莱恩·鲍斯威尔(Dr. Brian Boswell)博士说道。
但是总体来说,靶向治疗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对于从原发灶扩散的肿瘤靶向治疗并无本质上的治疗作用,而现今研发出的肿瘤疫苗也只有预防宫颈癌的疫苗。Visco说:“早期我们就意识到了,最关键的事情是确定研究者们是否愿意放下自己手头最感兴趣研究工作,来全力配合并应对这个大胆的挑战。我们发现如果继续去找同样的科学家和同样的思想领袖,现状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他们都是获得了充足的资助,继续着他们一直在做的工作。癌症登月计划必须要让一些人疯掉。”
Q2:完成这一计划有最后期限吗?
肯尼迪(John F. Kennedy)总统曾经为最初的“登月计划”设了一个最后时间期限——“我们选择在这个十年内登上月球”,他在1962年如是说。
“若称其为登月计划,至少要尊重史实”,前生物技术巨头Amgen公司的科学部主管、兼Atemis项目的顾问 Frank Calzone认为,“你需要设定一个最后期限,以及实现里程碑式进展的计划”。
这些让学术界“非常不安”,他说,“因为学界通常认为,你永远无法讫及终点——一个问题解决会带来更多问题——如果错过最后期限,你就要冒导致人们认为是‘你’失败的风险。”但是如果没有计划设定某个日期来完成X,另一个日期完成Y,紧迫感并不强,治愈癌症便成了一种永无止境的追求。
Q3:拜登的“登月计划”包括一些简单的事吗?
确定肿瘤的基因档案,以便找到某种以肿瘤驱动基因为靶的药物,远不是一个本垒打如此简单(坚持当下的比喻,称之为登月),但它确实帮助了一些病人。极少数病人的肿瘤得以做基因测试。问题是,诸如Medicare等的医疗保险服务和许多保险公司并不为肿瘤遗传分析买单。
“副总统完全可以做的事情之一,是与医疗保险机构的人协商,确保尽他们所能,将其纳入保险项目。”去年辞去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主任,现就职于纽约威尔康奈尔医学研究中心的HaroldVarmus博士说,“绝大多数癌症患者没有接受肿瘤基因测试,做基因测试本身就是往前迈了一大步。”虽然不会有即时的临床受益——2015年一项研究对药物与肿瘤突变匹配的整个假设提出了质疑—但是将加快基因——对应药物的开发研究。私营保险公司会效仿Medicare而跟进的。
Q4:该计划是否仅仅是重复已有的工作?
“登月计划”是否是仅仅重复已经被学术界,制药界和生物技术实验室做过了的事情吗?癌症研究已经不可否认地取得了有意义的进展,以至于医生和科学家有时愿意使用“治愈” 这样的词汇。 “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如果‘拜登计划’花费更多的钱到已经在进行的研究中,” Calzone说, “这不是‘登月’。 ”
Q5:这一项目是在效仿风险投资吗?
风险投资家发现对初创型公司的投资十个有九个会失败,但是成功的那一个会得到惊人的回报。“在2010年,认为免疫疗法能够治疗癌症的人们在科研会议上都被视为异端。”Calzone 说。他们很难获得政府的科研基金资助,(美国)国家癌症中心(NCI)仍然不愿意资助高风险的研究,尽管他们声称自己已经不那么反对风险。“NCI绝对不会支持像Artemis这样的研究项目”,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癌症基因研究员Yaniv Erlich说,“如果你真的想达成宏伟的目标,你需要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激进的思考。”
例如,美国利桑那州立大学的Artemis项目参与者Stephen Johnston正在开发一种疫苗来预防乳腺癌。由于希望渺茫,他的科研资助申请曾经被NCI拒绝过两次。他在Visco的帮助下取得了来自五角大楼的乳腺癌研究经费,并识别出了21种抗原(肿瘤细胞表面的能被免疫细胞系统识别的分子)“(这些分子)能够在任何可能成长为乳腺癌(的细胞)上发现”,他说。
如果疫苗能够起作用,免疫系统就能靶向这些抗原,并且在这些细胞增殖和成为肿瘤之前,摧毁最初癌变的细胞。Johnston会在今年春天先在700只健康的狗身上测试这个疫苗。“我不能保证疫苗一定能起效,但是我看不到任何科学上不进行这项研究的理由。Fran Visco希望消灭癌症,我也希望如此。预防性疫苗是唯一能够做到的。我们国家应该能够承担起这样可能有巨大回报,但仍然存在风险的研究。”
Q6:这项计划包括各方面的合作吗?
“Biden副总统总在口头提合作和破除个人界限,让我们看看这样的情况是否会真正出现在这项计划中。”Visco认为,缺乏真正的合作才是取得研究进展的障碍,例如一些研究者在发表论文前不愿意分享他们的数据,或者尝试把他们的发现申请专利等。
“我们对所有参与者都明确表示这绝不允许在Artemis计划里发生。如果他们不愿意分享,那他们还是别参与了。”事实上Artemis计划与来自某些机构的研究者鲜有合作,如果该机构的研究者更加注重展示他们的个人荣誉,或将他们的研究成果尽快申请专利,而不是如何尽快推进研究进展。再者,不少专家称一些有能力做肿瘤DNA测试的领先癌症中心不愿公开他们病人的预后资料,这也延迟了研究的进展。
Q7:该计划需要癌症生物学以外的科学家吗?
Artemis计划里有病毒学家,微生物学家,计算机科学家和更多其他领域的专家。哥大的Erlich说:“将各种领域的人才汇集在一起,你就会得到不少有创意的想法”。正如Visco所言,“你需要一个过程,你也需要人才,这样才能让这些叼炸天的想法横空出世。”
原文发布时间为:2016-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