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可持续发展之路

在中国消费转型进程中，这家全球最大零售商依然有占据领导者地位的制胜武器　　文 | 本刊记者 高嘉亦　　从重庆市区驱车大约三小时，就来到了梁平。在三年前汶川地震的那场浩劫中，梁平是重庆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不过眼下，尽管沿途还有不少废墟残留，但那些坍塌的瓦砾中却鲜少再嗅出破败的气息。　　而原本位于地震中毁坏的金带镇小学，最近也重新获得了“新生”。其总投资1720万人民币，由沃尔玛联合中美可持续发展中心、科技部中国21世纪议程管理中心等机构援建，其中，沃尔玛出资650万元人民币。“我的小学跟这个比，简直太差了。”在纽约长大的沃尔玛中国公司事务副总裁傅希孟(Barry Friedman)对《中国慈善家》开玩笑地说。谈起这个项目，他丝毫不掩骄傲之情。　　重庆梁平的金带镇因佛教禅宗之大学堂——双桂堂而知名。郁郁葱葱的竹林在雾气笼罩中划出一抹浓重的绿色，双桂堂在林中隐约露出轮廓，而新金带小学就选址于此。　　2008年的汶川地震，给灾区的人们带来巨大的伤害和苦难。中美中心中方秘书处中国21世纪议程管理中心和美方秘书处国际可持续发展基金会，组织了多位规划、设计、结构、抗震、安全以及能源方面的专家在四川省广元市、都江堰市、重庆市等灾区进行了一段时期的调研和考察，在了解了灾区学校建设的实际需求后，决定在重庆梁平县金带镇建立一所全日制的农村小学。　　汶川地震中，梁平6人死亡，13万人受灾，近3万间房屋遭到损坏，金带小学的校舍也在这场地震中损毁。当地政府只好随后把校舍暂时安排在别处。“桌子椅子几乎都是不能用的……好在娃儿们现在有新学校了。”提及这段“转移”，校长杨红英心痛不已。　　所以，中美中心的决策可谓为这所小学的未来打开了一扇充满阳光的大门。2010年3月30日，中美中心和梁平县政府商议签署合作协议，共同出资开展项目。中美中心资金由沃尔玛中国和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科比中国基金捐助。　　一年后，小学如期完工交付使用。孩子们终于能够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面快乐学习、健康成长，并逐步走出灾难的阴影。而哪怕是在楼梯拐角处捉迷藏的四、五岁的小朋友，都会奶声奶气地告诉你新金带小学的特别之处：“它叫可持续发展小学。”　　占地近1.5万平方米的新金带小学有12个班，除了教室，它还囊括办公室、阅览室、展览馆、厨房、餐厅等多种功能。来自上海的年轻美国设计师告诉本刊，这所小学在设计阶段，就充分考虑了可持续性的问题。　　当地小土丘的地形非但没有成为建设的障碍，反而得以利用：建筑物的屋顶和连廊，在土丘周围形成了架空的校园跑道，减少了因土方开挖对原生态的破坏，并对原生地形地貌给予了充分尊重。而小土丘也被开垦出来，种植农作物，让学生体验劳动的乐趣，寓教于乐。　　最具技术含量的则是该小学还引进了目前最先进的人工湿地污水净化系统。卫生间用水、食堂污水经人工湿地处理后循环利用，整个校园不向市政污水管网排放污水，实现污水零排放的同时，有效地节约了用水量。　　而建筑材料也因地制宜，采用当地最丰富的竹子资源，以及废旧建筑物的弃用材料，节省了生产、运输中消耗的能源，并且根据外廊、教室吊顶的尺寸、角度和材质，最大限度的利用到了自然光线，减少人工照明的使用。通风系统则实现了冬暖夏凉，减少了对空调系统的依赖。　　在新金带小学的教学楼内，墙壁被喷涂上了鲜艳的色彩，想必在这里学习的孩子绝不会感到沉闷和乏味。教室里摆放的桌椅也都是按照人体工学定制，并可以随着孩子身体生长进行调节；专门的多媒体教室也为这些农村孩子从小接触信息网络提供了机会。　　在傅希孟看来，这所小学最大的意义在于它为其他地区建设生态小学树立了一个范例，为当地的孩子和百姓传达了一个可持续的观念。它不仅是一个宣传安全、环保、可持续理念的校园，也是当地的社区中心。学校的部分区域对外开放，举办小型讲座、放映电影，并接待游人参观，成为可持续教育展示的一个窗口，达到资源与社会共享。比如一位前来看孩子的母亲，在被问及“可持续”的定义时，就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环保的，可以节约的。总之是好事。”　　当然，如果按照傅希孟的理想，在其他地区推广集先进设计、科技于一体的可持续生态小学，无论资金、技术、地方环境等方面，都存在着重重困难。但是这位事务副总裁信心满满，“我们在这次的项目中收获了很多的经验，相信未来的建造成本会降低很多。”　　虽然相比同类小学，新金带小学建造成本较高，但另一方面，这个学校在后期的运营中节省的资源、成本也是相当可观的。　　选择可持续发展的小学作为资助项目，与沃尔玛的全球可持续发展战略不谋而合。而新金带小学的项目，也只不过是沃尔玛灾后重建众多项目中的一个，对于沃尔玛宏大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而言，更是冰山一角。　　因地制宜　　作为世界上最大连锁零售商的沃尔玛公司，2010年再度登上《财富》杂志世界500强榜首的宝座，并当选最具价值的品牌。　　1996年沃尔玛进入
中国市场以来，已进驻到全国119个城市的231家商场中，并且与近2万家供应商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销售产品中本土产品比例超过95%。同时，其已提供了超过6万个就业机会，人才本土化比例达到99.9%，尤其注重培养和发展女性员工及管理层。　　每年4月是“沃尔玛地球月”，而2011年的主题是“无拘无‘塑’，‘袋’动环保”。沃尔玛向顾客赠送环保袋，鼓励消费者多使用环保袋，减少塑料袋的使用，以绿色行动来保护地球。与新金带小学的项目一样，这属于沃尔玛中国企业社会责任计划的一部分。这张企业社会责任的宏伟蓝图囊括了环境可持续发展、回馈社区、关爱儿童、支持教育以及救助灾区五个相互联系和融合方面。　　和很多外企一样，在中国发展了15年的沃尔玛也熟谙因地制宜的道理，其可持续战略涉及各个领域，并根据情况每年持续增加公益项目。在与沃尔玛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同步的同时，沃尔玛中国实施的基本原则之一就是与中国政府在环境、社会以及能源方面的目标相契合，支持政府优先发展的项目。　　早在2007年，沃尔玛就开始“农超对接”项目的尝试。因为沃尔玛看到，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农民问题，提高农民收入、改善农民生活环境是摆在政府面前最迫切的事。沃尔玛“农超对接”项目通过帮助农民提高市场适应能力、引导标准规模化生产、指导其在生产中推进环境保护，不仅为农民增加了收入，也带给中国消费者新鲜、安全、可口、实惠和环保的农产品。同时，省去了购买链的中间环节也为沃尔玛节省了大量采购成本。每年，沃尔玛公司派出专业的培训团队去基地进行培训，告诉农民们如何节水、如何让产品包装可以循环使用，从生产开始就减少能源消耗和各种污染物排放，实现节省成本和保护环境的“双赢”。沃尔玛还经常通过“爱心采购”集中购买各地滞销的果蔬，为政府和农户“排忧解难”。　　而对于中国的其他弱势群体，沃尔玛也不遗余力。比如2010年底，沃尔玛中国投入100万元人民币，启动“沃尔玛妇女发展基金”，并用这笔资金捐赠妇女发展基金会“母亲小额循环项目”。　　再如新金带小学项目的“母体”——汶川地震灾后重建项目。相比一些企业大刀阔斧豪掷千金的做法，沃尔玛似乎更加注重实用性。自灾情发生后，沃尔玛先后提供紧缺救灾物资，帮助建设乡村医疗站、捐赠配套急救医疗设备，还提供专项资金为灾区受创儿童提供心理援助等。　　其实，沃尔玛中国成立专门的企业社会责任部门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但它却一跃成为公司最为重视的工作之一，甚至被摆在沃尔玛公司未来发展战略核心的地位。傅孟希的话一语中的：“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也是我们必须做的。因为我们的发展离不开社区。”　　节能产业链　　沃尔玛的创始人山姆(专栏)·沃尔顿曾说过：“如果我们一起努力，我们将会帮助每个人节省开支，从而给世界一个机会，看到省钱、省心的好生活是什么样子。”其实，沃尔玛的“省”也包括节能减排。　　2005年开始，沃尔玛将可持续发展作为其全球至关紧要的使命，制定了“可持续发展360”战略，并开始为三大目标而努力：百分之百使用可再生能源，“零”浪费以及出售利于资源和环境的商品。　　而在中国，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也清晰明了：将建立对环境和社会发展负责任的全球供应链，并将与200家中国顶级供应商工厂合作，到2012年提高能效20%。　　傅孟希甚至认为“沃尔玛在中国，很多方面比美国都要先进”。他现在常常向美国的朋友介绍中国的建设理念。在北京的沃尔玛望京店，通过采用LED节能灯照明，安装节能冷冻柜、余热回收装置、关闭非高峰时期部分照明等措施节水节能，其与2005年普通门店相比能效提高40.16%，减少54.17%的用水以及7.4%的温室气体排放量。　　而这三大目标的实现，沃尔玛也需依靠它的供应商一起努力。在美国的沃尔玛商场里，使用的洗涤剂都是浓缩型的，这样既节省了水、塑料包装、还减少了运输成本以及运输过程中的废气排放。事实上，对于任何产品，从原料到生产加工、运输等各个环节的细节都渗透着沃尔玛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用傅孟希的话来说就是“既为供应商提供了更大的利润空间，也为顾客省了钱，沃尔玛的生意自然越来越好”。　　作为在全球拥有员工最多的跨国公司之一，沃尔玛的劳工关系也一度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在2006年《公益时报》与NGO组织、专家、志愿者合作对在华外企的企业社会责任进行一次地毯式的调查中，很多沃尔玛员工都曾对薪酬颇有微词。沃尔玛方面拒绝参与这次调查，也给其带来了很多质疑：沃尔玛在创造了庞大的就业机会的同时，在员工待遇方面是否也履行了其企业社会责任？此外，拒不建立工会这点也使其饱受诟病。但这些“污点”随着沃尔玛公布的企业社会责任战略渐渐烟消云散——当企业的经营与社会责任紧密结合时，即便是出于经营的考虑，也会自然地在这方面尽心尽力。　　如今，沃尔玛已是国际人力资源管理协会评选的“2010中国最佳雇主”。公司也针对员工不同发展阶段提供丰富的培训资源，例如高潜力人才加速发展项目“卓越领导力”，拓宽员工的职业发展空间。　　作为上游维系着众多供应商，下游牵连着广大顾客的零售平台，沃尔玛的全球可持续发展战略针对的对象除了本身及其供应商，也包含消费者。无论是一年一度的“沃尔玛地球月”，还是各种社区公益活动，已经有上千万顾客加入到其可持续发展的队列中来。这种理念的传播尤为重要，“沃尔玛要做到的是，当顾客在面对同样的商品时，会主动伸手选择那个可持续发展的产品。”　　在沃尔玛的整个供应链系统中，尽管没有100%的控制权要求供应商做到环保、节能减排，但是通过合作，其实际上也起到了影响和督促的作用。而对于顾客，沃尔玛也无法“命令”其必须选择可持续发展的产品，但通过为消费者节省开支，提高购物和生活质量，无形中推动了这一理念的传播。　　如今，中国的零售业正经历着一个从低端到高端、从单一向多元的消费转型阶段。15年的中国履历并不能保证沃尔玛这家零售巨头，能在这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中走得一帆风顺——事实上，其目前所面临的竞争格局、整合扩张等种种问题都十分棘手。但将可持续的发展战略纳入到企业的价值目标中，却注定会给沃尔玛的未来之路增添几分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