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院长聚焦公立医院改革大医院出名医更要出良医

□晚报记者 贺天宝见习记者 朱蒙雪 报道　　去大医院看病，挂号付费排队长、就诊时间短；看专家难、住院难；排队等待手术时间长，就医检查预约时间也长……老百姓抱怨、社会责怪、医务人员情绪低落，身处风暴旋涡中的公立医院院长们有话要说。　　昨天，由本报发起主办的第三届“上海知名医院院长论坛”在上海亚龙国际广场举行。上海市卫生局局长徐建光、宝山区卫生局局长李士华、杨浦区卫生局局长金其林、卢湾区卫生局局长赵丹丹、仁济医院院长范关荣、华山医院院长丁强、瑞金医院副院长姜昌斌、新华医院副院长单根发、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书记傅申、市医疗急救中心主任赵华强等20多位嘉宾济济一堂，聚焦公立医院的改革，纵论如何缓解“看病难”问题。　　医院院长们感叹：上海的公共卫生服务及水平已居于发达国家中等以上水平，大医院的医疗技术也基本与发达国家接轨，但公立医院面临负债经营、发展后劲不足、医生严重超负荷工作等问题。下一步的改革很艰难，需要全社会的支持，但不管改革如何艰难，公立医院不光要出名医，更要出良医，在人文素养和伦理道德上有高要求。　　听院长倒“苦水”　　医务人员缘何集体失语　　公立医院改革迫在眉睫，这是大医院院长们一致的话语。但改革关键人与参与者、医务人员却集体失语。　　“北大医院医死北大教授”、“南京医生上网延误病孩生机”……这些极端案例暴露了极少部分医护人员专业素质低下、职业道德沦丧的现状。但目前更为日常的情况是，医务人员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承受患者因就医难、看病贵而产生的所有怒气和不满。　　“如今的问题是医务人员群体性失语。”卢湾区卫生局局长赵丹丹说。他提出，应当清晰地认识医院所处的社会环境、政策环境。如果某一个医院的院长不好的话，把这个院长撤掉就行了。如果说单个医院被诟病是医院出了问题，而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大多数医院都被老百姓指责，被认为“有问题”，这就意味着整体医疗政策的设计上出了一些问题，亟待调整。　　仁济医生一年工作539天　　仁济医院院长范关荣表示，目前上海医疗秩序混乱、患者就诊无序导致医疗资源忙闲不均。百姓大小病都往大医院跑，三甲医院及部分二甲医院的医务人员已经在超负荷工作。据上海市卫生经济学会统计，去年仁济医院医务人员超时加班，一年的工作量竟达539天。更“惊人”的是，在忙到极致的情况下，今年上半年医护人员的工作量仍在不断增加。据上海市申康医院管理中心的统计数据，上海全市医院年门诊量早已超1亿以上人次，今年1到9月，本市市级大医院的门诊量继续增长16.86%，手术病人数增长18.53%。这样“疯长”“供不应求”的情况若延续下去，医疗服务质量很难真正得到保证。　　约三成公立医院负债经营　　范关荣还透露，目前至少30%的公立医院在负债经营。这一说法得到上海市卫生局局长徐建光的认同。徐建光表示，现在许多公立医院都是在亏本运营，2007年亏损2亿元，2008年亏损3.5亿元。这当中存在价格体制扭曲的问题，“到医院推拿一个疗程5次才十几元，现在就是到外面捏个脚也要60元啊！”一名不愿具名的院长感慨。　　范关荣认为，目前开一个心脏手术需10个人为一个人服务，仅收3000元手术费实在不合理。而药品的加成率也是政府定的，这块取消后，目前政府弥补资金还未到位。如果政府不补，公立医院只能负债经营。自从07年开始医院药品降价，迄今为止仁济医院损失了17%的加成率，一年至少损失8000万。目前这笔账由医院在付，上海现在30%多的公立医院面临亏本经营，若这个情况继续发展，医院还怎么更好地为老百姓服务？　　改革进入阵痛期　　老百姓就医为何总有牢骚　　徐建光表示，回顾历史，中国的卫生医疗发展相当快，而上海的公共卫生比起美国都毫不逊色。上海的“三大健康指标”(人均期望寿命、孕产妇死亡、婴儿死亡率)现在居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的中等以上水平。而产生这些效用所投入的成本是不同的，美国在医疗卫生方面的投入约占GDP的14%，而上海这个比例还不到3%。再考虑到整个上海庞大的人群，我们的公共卫生管理水平其实已经超过世界很多的发达国家。　　公共卫生事业做得那么好，为何老百姓还满腹牢骚？徐建光分析道，这是因为老百姓与公共医疗体系最直接的接触总在看病过程中，其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我看病还不方便”。如今的“就医难”问题破坏了患者的切身感受，产生诸多不满在所难免。　　医疗是个全世界难题　　院长们认为，“医疗是个全世界难题，如果你到一些国家公立医院看一次病，就可以体会到了。”一位院长透露，他的好友在国外得了阑尾炎，排队等待手术一直等到穿孔。另一位院长透露，他的一个在美国的朋友脑中长了一个胶质瘤，直径3厘米，按理需立刻手术摘除，不料外国医生却表示需等2个月才能轮到手术。外国医生推荐他回国找上海华山医院。两周后此人回到美国，外国医生为之检查过后惊讶于“这刀开得那么好”，总共才5万元人民币的手术费和特需病房费用的总和，也令外国医生吃惊不已。在美国，动一个此类手术至少需要8万美元。　　公众应对卫生行业尤其是上海的卫生事业有一个客观的评价。“有问题是问题，有成绩就是成绩，哪一些问题的产生是我们医务人员本身的问题，有些其实是政策的问题。”院长们说，不应以偏概全，一说到国内公立医院就摇头，一讲到国外，就把各个国家的优点凑成一套完美的医疗体系。　　“还是要按科学卫生规律来看问题，不要把明天的改革目标当成今天的要求。”赵丹丹说。他提醒，由于体制和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所造成的体制壁垒或政策壁垒，会使改革在艰难中爬行。“但我相信公立医院改革肯定能改得好。”华山医院院长丁强认为，不管改革如何艰难，公立医院不光要出名医，更要出良医，在人文素养和伦理道德上有高要求。　　政府加大投入　　“有米下锅”而非“投入黑洞”　　徐建光指出，这一轮公立医院改革的总体思路是：以“强化公益性、调动积极性”为主线，紧紧围绕“改体制机制、调服务体系、强内部管理、打基本基础”四个核心，积极推进上海公立医院的综合改革。　　其中，第一项任务是改体制机制。两项机制最为关键：一是合理的投入补偿机制，保障公立医院的正常运行，使公立医院“有米下锅”，消除趋利动机；二是有效的运行监管机制，规范公立医院的行为，使公立医院不致于成为“投入黑洞”，并确保质量安全。　　关于补偿机制，有三方面的举措：一是要加大政府对卫生事业的投入，提高财政补助占公立医院收入的比例(即“投供方”)。　　二是要理顺价格体系，对容易诱导消费的检查检验项目大幅度降低收费标准，对劳务性服务项目大幅度提高收费标准，对不同级别医疗机构大幅度拉开收费差距，体现技术和劳动价值。通过“政府投入和劳务价格增一分，药品价格降一分”，改革“以药补医”的不合理补偿机制。医疗服务价格在扣除财政补助后，基于成本核算基础上核定，并且随着社会物价水平和医学技术的发展动态调整。　　三是改革支付机制，探索实施医保总额预付制。关于监管机制，一要建立一个高效有力的对医疗机构的监管机制，具体举措有：一是制定以公益性为核心，以病人为中心，以医疗质量安全为前提的公立医院综合评价体系，不仅要呼吁政府加大投入，同时要确保其收入所得要全部用于公益性用途。二是要发动行业协会、社会独立第三方、媒体、公众等多种力量，综合运用法律的、行政的、经济的、舆论的多种手段来参与对公立医院的监管，不断地激励约束公立医院将外部压力转为发展动力。三是要加大行业执法监督的力度，完善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一户一档”和“一人一档”的执业行为记录。此外，通过信息共享来减少医疗资源的浪费。　　“医生收入不应低于教师”　　卢湾区卫生局局长赵丹丹表示，医务人员的收入应该有一个合理的界定。赵丹丹说，目前存在两种发钱方式：一种是不管医院有没有钱，先花了再说；还有一种是医院就算有钱，我也不花，总之医务人员的薪水全看院长的理念。“全世界的医生工资就没有低于教师的。”赵丹丹说，原因是论风险度，医生高于教师，论劳动强度，医生大于教师。他还补充道，医生、律师等行业所需专业学习时间长，真正工作产出效益的时间短，对于此类行业，世界惯例是在其工作时给予高薪以补偿学习时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