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我最近半年对阅读的热情,我以为是,在应该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读,许多的“惑”都没有被解答,到了30多岁,发现那些“惑”仍然存在,于是便想补课,这是发自内心的需求。
想一想这么多年的阅读,18岁以前为考试特别是高考而读书,读大学的时候大都为作业和考研而读书,而读研的时候又要为毕业论文而读书,工作了自然是为职场生存成长、为业务技能提高而读书,总之,书的有用性第一,目的性极强。偶尔什么都不为地读,那也是放纵自己沉湎于网络小说,读完之后是无尽的空虚。真正为了自己解惑而读书,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
大概是2013年元旦前后,读武志红《为何爱会伤人》、张羽《只有医生知道》,觉得特别痛快,突然就爱上了阅读。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读,有时候是当季的新书,有时候过季的老书,有些书红极一时,有些书默默无闻,但无论选择哪种书,对我的胃口,能打动我的心,让我生出蓬勃的阅读欲望最重要。能让我废寝忘食地不忍撒手还舍不得放过一个字,能让我百感交集心中所想所思千头万绪,对我来说就是一本好书。
阅读最大的障碍,我以为是对经典的迷信。在读中学读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受过这样的谆谆教导:人这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所以要阅读有价值的书,而最有价值的书,就是经过时间的淘洗留存下来的历代经典。读大学的时候,我曾跟一个爱读书的同学探讨过一个问题,那就是1949年以后的书都不值得读。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仿佛阅读就是老古董,越老越值钱。其实阅读是一件多么私人的事情,一本书别人说得再好,可是它进不了我的心里,那对我而言又有什么任何意义?比如《史记》堪称经典吧?可是我读不下去,古文修养不足,再美的文字我也领略不了。再比如四大名著,能一读再读常读常新的只有《红楼梦》,《三国演义》翻过两遍,兴趣寥寥,而《西游记》和《水浒》完全不想读。不是书不好,而是不适合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喜欢一本书,如同喜欢一个人,阅读其实与爱情是一个道理。
只有在没有进入阅读状态的时候,才会纠缠读什么的问题。一旦进入阅读的状态,用心在读书,便经常会邂逅能打动自己的书。所以我现在觉得,在读本身比读什么更重要,因为只要在读,适合自己的书总会出现。在一个我喜欢的作者的书里,他/她提到到的他/她所喜欢的作者和书,通常也都是我喜欢的。据说,这叫按图索骥法。
阅读的第二个障碍,就是对读书方法的迷信。我曾经看过许多大家名家谈自己读书经验的文字,可是很少能用上,因为见识不同,积累不同,诉求不同。就如同谈恋爱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喜欢男友送玫瑰。我觉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听从自己的内心。读到精彩处,我自己就会忍不住做标记做书摘,不需要去想我要怎样做笔记怎样才算是读好了这本书,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本书印在我脑海里的文字,在日常生活中让我产生的联想与思考,就是我读这本书最大的所得,不需要向谁展示和证明。
读研的时候,曾被老师批评,说我的阅读看不出线索,主题不鲜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书不能这样读。其后好几年,选书时都要问一问自己,这本书跟我的“主题”有没有关系。有时候明明是很想读的书,因为与“主题”不甚相关,我就放下了;而有些与“主题”看上去相关的书,我却找不到阅读的感觉,一本书翻完,其实也没有读进心里。慢慢地,阅读的欲望就淡了下来。现在我选书阅读依然散漫,没有明确的主题,可是我自己能看到它们有迹可循,都源自我内心的需要。做学问有做学问的读书方法,日常阅读有日常阅读的读书方法,不一定做学问的方法就更高明。随心而读,随性而读,读得自在读得痛快,阅读才能变成一天河,源源不断地流下去。
研究生读的是中文,看过不少分析文学作品的书。毕业以后多年,这些分析方法仍在我脑海里盘艮。但我却很难欣赏文学作品了,尤其是小说——在所有文学形式中,我觉得小说是最接近艺术的形式——我总是会先入为主地想起那些分析方法,方法的声音会掩盖掉我自己的声音。直到去年读毕淑敏的《女心理师》,这种情况才终结,我才能忠于自己的阅读直觉而摆脱那些分析方法的干扰。之后的阅读体验便越来越好。
阅读的第三个障碍是“等”。我们能划给阅读的时间很有限,尤其是不为考试不为论文不为职称不为工作不为写稿子目的性不那么明显的阅读,总被排在最后,被其他事情一挤压,时间就没了。所以常常是,等有空了再读吧,可是永远也找不到有空的时候。
另外一个“等”,是要等买书,比如等凑够了运费再买,或者,等促销的时候再买,等凑足了满减条件再买。这一等,就把阅读的欲望等没了。阅读的欲望真的非常珍贵,稍纵即逝。好在现在有了电子书,随手一点,书就来了,立刻就能看。真希望电子书的品种越来越多,随时想看随时能买到。
最近买了两本专栏集,一本是胡紫薇的《如何成为一个妖孽》,一本是宋涵的《只有时间不会撒谎》,前者是电子书,后者是纸书,都是看到选摘觉得喜欢,立刻就下单买,然后一口气读完。这样的畅快淋漓,真的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