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P借贷公司：先烈还是先驱？

文/叶静 刘鹤翔(刊登在《创业家》第十一期)“我认识他吗？”当拍拍贷创始人张俊和身边朋友聊起这一想法时，这是最常见的第一回应。五年前，拍拍贷在中国率先将P2P(个人对个人)借贷生意搬到互联网上。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互联网上向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借钱，或把钱借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借钱，首要的是保证对方可信。起初，毕业于上海交大的张俊把朋友们的借贷搬到网上，之后是朋友们的朋友们，并且幻想着通过六度空间理论(即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扩大这个借贷圈，并解决人与人间的信任度问题。这个幻想很快破灭。在摸索与调整中，张俊深切感受到中国人信用度缺失问题，这也使得拍拍贷逐渐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这个平台的核心是在不了解借款人的情况下，计算借给这个人多少钱是安全的。也就是对借款人进行信用审核、信用评级。”张俊说。拍拍贷成立后，张俊研究过英国及美国两家小额P2P公司的做法，但很快发现国外模式无法照搬。美国、英国的信用体系比较发达，信用信息很容易查询。而在中国，信用评级很不发达，用户信息被分散在各部门，难以查询及评估。国外P2P公司不需要自己去对借款人做信用评级，而在中国，P2P公司需要做这项工作。“这是跟国外的本质区别，在国外这块风险几乎为零，在中国则是公司能否成功的决定因素。”李欣贺说。2010年，李欣贺及其北大同学成立了北京人人贷商务顾问有限公司(下称人人贷)，这是继拍拍贷之后的国内又一家P2P网络借贷公司。此时，已成立三年的拍拍贷月
成交量刚突破百万。风险“做这个事情的核心是风险控制，风险控制能力要非常强。”张俊说。在拍拍贷的信用体系里，借款人被简单分成好人和坏人两种，所谓坏人就是想尽办法隐藏自己的信息、可能骗贷的人，拍拍贷的职责是找出这些坏人，留下好人。找坏人的常用方法是与全国十来家数据公司合作，这其中包括身份证查询、学历查询，及工商注册查询。“我们不做线下调查。一笔10万元的贷款，实地跑一趟，成本肯定覆盖不了，我们的平均(单笔)借款额只有8500元，只能在互联网上审核，做最基础的评级。”张俊说。看起来，这并不比线下的做法来得新鲜。但在对用户信息审核、信息评价之外，互联网上借贷生意最核心的风控理念是小额与分散。人人贷和拍拍贷不约而同采用了这一策略，不仅要求每位出借人将资金分成多份，也将每笔借款拆分成多份。比如出借人一笔5万元的资金，通常被建议分成100笔贷出，平均每笔500元；借款人一笔5万元的贷款，分成100份，平均向每位出借人借500元。这种情况下，当一个用户无法还款时，出借人承受的损失会比较小，以降低出借人的风险，保障资金安全。如果采用分散策略依然出现亏损，拍拍贷则会向出借人补偿这部分亏损。“2011年，拍拍贷有3万多户借出了资金，只有3例出现亏损，拍拍贷为这3名客户赔偿共4千多元。”张俊说。在事后的总结中，张俊发现亏损的客户虽然将资金分散成多笔，但不平均，出现坏账的刚好是占比非常大的那笔。在贷后管理上，由于中国没有个人破产法，人人贷追加了个人无限连带责任。即便借钱人的小微企业倒闭了，仍可以向借钱人个人追偿。在还款模式上，人人贷采用了等额等息的方式，像房贷一样，每月定时还本付息。“如果有个月没还，我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他出问题了。”人人贷创始人李欣贺说。在拍拍贷及人人贷，出借人的资金均被放在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宝、财付通、盛付通等)上，与公司资金账号隔离。“第三方虽然没有监管的职能，但可以调取池子里面所有资金进出记录。如果监管机构要调查或者审计，可以提供完整的交易记录，而一旦进入公司账户，就很难清楚了。”张俊说。玩家在这些风控措施下，拍拍贷及人人贷的平台上，出借人平均年收益率保持在13.5%。两家公司的赢利则来自于向借款人收取成交服务费，收费比例因时间差异从2%-4%不等。与那些主要借助线下平台开展P2P借贷业务的公司不同，借助线上平台开展业务的公司要透明得多。例如，尽管不是一家上市公司，人人贷公司仍然选择在其网站发布业绩公报。在它的2012年半年报中，详细披露了不同情况下的平均借款利率、逾期率、坏账率等数据。截至目前，拍拍贷共有120万注册用户，成功借过款的用户有4万多名，月交易量达5000万。而人人贷今年上半年交易量达到1.3亿元，同比增加10倍以上，据称今年全年将突破3亿元。从这两家公司的发展节奏或许可以看出，网络信贷在经历6年摸索，开始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刚开始做的时候，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信用贷款，现在信用贷款已开始为很多人所接受。”李欣贺说。而随着银行信用卡套现政策的日益严格，小额网络信贷也成为其目标客户群的一大选择。成立伊始，两家公司都把客户群瞄准小微企业主身上。在张俊眼中，这些小微企业为这个国家贡献GDP、贡献就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从银行很难借到钱。“为小微企业提供信用贷款的机构很少，几大银行对企业的贷款规模多在千万级别或百万级别，对万元级别小微企业的贷款几乎为零。”李欣贺说。来自拍拍贷及人人贷的数据还显示，淘宝
卖家在借款人中占到相当比例，而他们也得到了出借人的青睐。拍拍贷上，一个典型的大额借款通常来自一个优质淘宝商户，20万元的借款需求通常能吸引200-300个出借人投标，每人借出50-5000元。从出借人的角度来看，借出50元钱并不新鲜，在网络借贷平台上，很多新用户多从几百元投入开始，目前拍拍贷每位出借人平均借出资金不足3000元，最高一位出借人借出300万元，这是一位2009年时注册的用户。对资金的低要求，也吸引了一批白领用户的进驻，为个人及家庭资产寻找新投资路径。对于网络信贷的未来，拍拍贷及人人贷给出了一个不同的预期。拍拍贷创始人张俊认为，未来三年左右网络小额信贷在中国将迎来爆发增长期，他希望拍拍贷能做到几十万客户的规模。而人人贷创始人李欣贺则认为，这个爆发期还需要更久的等待。作为一个新生事物，网络信贷已开始得到政府部门的关注。2010年，上海市经信委副主任来到拍拍贷调研，这次调研也使得拍拍贷在今年成为国内P2P网络借贷行业内首家拿到金融信息服务资质的公司。这也得益于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目标，金融信息服务符合这一大框架下的定位。2012年4月，拍拍贷改名上海拍拍贷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在北京，人人贷也没少招来政府主管部门的关注，但因为政策的差异，注册金融信息服务公司的可能性很小。目前，人人贷正尝试通过旗下一家温州公司在当地申请这一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