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他还是个挖煤工,冒着生命危险赚取1000元工资;7年后,他虽仍只赚取每月1000元的工资,但他已经创办了“外来工”网站……
8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早晨一上班,记者照例打开每日都会浏览的天涯社区。在深圳社区里,记者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线索——外来农民工姚永卫创办了“外来工”网站,这个网站还聘请了专业的律师为广大外来工维权。
农民工与网站,这两个名词似乎扯不上关系。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记者打开这个网站。说实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网站,里面有许多外来工新闻,外来工求职指南、打工文学等等,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免费的法律咨询服务……
姚永卫是个什么样的农民工?他为什么要开办这个网站?记者立马在打工者网站里为姚永卫留言,希望了解他与他的故事。8月19日一早,尽管天下着大雨,姚永卫还是冒雨从龙岗赶到报社,与记者见了一面。
一个清瘦并且有些老气的年轻人,神情拘谨地坐在了记者的对面,他就是姚永卫。
1
七年前的挖煤工
姚永卫是湖北人,农民出身,文化程度高中。说起这些,姚永卫的脸上有些无奈,出身贫寒农家让他的人生起点很低,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他的路似乎只剩下一条——回家种田或者外出打工,种田他是不甘心的,毕竟他读了10多年书,可是,外出打工他又能做什么呢?挖煤似乎是条不错的选择,虽然危险,但收入颇丰。
煤矿上的工作很累很苦,不过,吃苦受累对姚永卫来说不算个啥,他说:“谁叫咱是农民嘛,在我们看来,苦点累点都不是啥大问题。”
姚永卫说,城市里的小资很难想像煤矿上的农民工是怎么生活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下矿采煤,每天超负荷工作,吃的穿的都很差,可他们都很快乐。姚永
卫说,他当挖煤工的时候,每次下井,矿工们边采煤边比赛,看看谁挖的煤多。放工的时
候,他们就打扑克牌,幻想未来老婆的模样,有时候进一趟城对他们而言都如过节般欢畅。姚永卫说,城里的人可能看不起农民工,但是他们都是可爱的,包括他在内。
在煤矿挖了一年煤,姚永卫的身体吃不消了,他瘦削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劳动,所以,他失业回家了。
2
做普工也很幸福
被煤矿“淘汰”后,姚永卫一度很苦闷,放着高中学历在家里种田,他觉得有些浪费。后来,他骗父母说在深圳有几个朋友,要到这里寻找机会闯一番。父母也希望姚永卫多找些钱来贴补拮据的家庭,所以,他们欢欣地看着他走出家门。
怀揣700元钱,姚永卫惶恐地来到了深圳,从广深直通车上一下来,姚永卫就被骗子盯上了,那个骗子问他是不是要找工作,他回答说是,骗子径直把他带到了一个职介所,说交上100元就可以有工作。姚永卫初涉“江湖”,不知其中有诈,结果100元白白地打了水漂。他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找了间十元店住下,谁知刚住了一晚又遇上了小偷,这下,他全部身家就只有几十块钱了。
这是姚永卫来深圳的真实际遇,也是许多农民工的际遇,当时他就想,以后有机会,他一定想方法告诉刚来深圳的农民工,如何规避这些风险。
钱丢了,肚子要饿。姚永卫只好整日在关外的工厂区外游荡,还好,他很快碰上一家食品厂现场招聘普工。下午进工厂,晚上就上了生产钱,第二天早晨下班的时候,姚永卫的手都抬不起来,那滋味比在煤矿里挖煤还难受。他想走,可明天的早饭在哪里呢?只能坚持,要知道,工厂每个月可以给他700多元的工资,还有不错的伙食,这对一个农民工来讲,是足够好的条件了。
3
用知识改变命运
农民工改变命运的途径是什么?除了做生意发财,最好的途径是学习知识。2001年,姚永卫离开了工厂,到惠州一家商场做营业员,工余时间他就去学电脑,主要学习一些办公软件,那时候他还是想先脱离“底线”,能成为一个坐办公室的人。
可是,现在会办公软件的人多了,姚永卫哪里能那么快就坐进办公室?看来学得还不够。他又回到龙岗,在一家工厂做保安,业余时间开始学习网页制作。
保安一做就是5个月,有一天,工厂方面忽然通知他,说他被解聘了,让他收拾行李赶紧离开。这时候的姚永卫可不是刚来深圳的姚永卫,他不但学会了电脑,还学习了劳动法,他认为企业不能无故解聘员工,更不能不支付任何补偿金。
姚永卫不服,他到劳动局投诉,劳动局的人进行了调解,可厂里的人硬得很,说姚永卫告到哪里他们都不怕。没办法,他又申请劳动仲裁。劳动仲裁需要复印企业的工商企业执照,姚永卫到了工商局才知道,复印那一份材料要70元,是他工资的十分之一。
那笔钱还不如留着买饭吃,姚永卫这么想,仲裁的事不了了之。可他心里有些悲哀,为什么没有人帮我?
姚永卫能做的,只能是另找了一家工厂,在工厂里做普工。去年五六月份,他进入中国最大的门户网站新浪网工作,到了这里,他才真正地学到了专业的网络知识。
4
办个网站帮兄弟
姚永卫开办外来工网站的初衷很简单——他就是想帮助那些刚来深圳的农民工,教他们如何求职,如何防止被骗,遇到不公平待遇怎么办。
开办网站的时候,姚永卫刚来到深圳一家公司,为公司做一个内部网页。上班的时候,他一心一意地替公司做网站,下班了,他就借着公司的电话做自己的外来工网站。他在“华夏之声论坛”等几个论坛里结识了几个外来工网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对于像他们一样的外来工,除了政府帮助外,自己帮自己也很重要。所以,姚永卫设计好了主页,他的网友们免费地为他进行每日的更新,上个月,这个网站正式开通了,现在,每天的访问量有三四千人,在许多外来工群体里,这个网站也有了声誉。最令姚永卫感到高兴的是,一个深圳的律师和一个东莞的律师现正在网站免费为外来工提供法律咨询服务,要知道,外来工的法律意识淡薄,不会维权,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有了律师的帮助,真的能减少他们的盲目性。
现在,姚永卫每月仍只有1000多元的收入,他虽然“创办”了外来工网站,但他连台个人电脑都没有,只能借用公司的网站,在空间时间进行一些网页的制作,幸好有许多网友在帮助他,他才能给外来工一个网上的家。
备注:本文发表于2005年08月27日 深圳晚报,深圳外来工网:http://www.12124.com